夕陽的餘暉透過捉刀堂的窗欞,將室內染上一層血色。堵主事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斑駁的霞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逯穎站在堂中,聲音低沉而清晰地敘述著黃石嶺一役的始末,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硝煙的氣息。
堵主事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節奏沉穩,與堂外歸巢的鳥鳴聲交織在一起。他的目光時而落在逯穎身上,時而望向窗外那片燃燒的天空,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當逯穎說完最後一個字,堂內陷入短暫的寂靜。堵主事緩緩抬起頭,嘴角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逯道友,此事我會如實的上報上去。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至於你銷毀的一些東西,我也會一並上報。
逯穎聞言,眉頭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堂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連窗外的晚霞都顯得格外刺眼。
堵主事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對著逯穎說道:黃石嶺一役,你處理得很及時。不過...他頓了頓,轉身直視逯穎的眼睛,有些痕跡,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抹去的。
逯穎感覺後背有些發涼,她知道堵主事話中有話。堂內的燭火在暮色中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逯穎的身影消失在捉刀堂外,腳步聲漸行漸遠,最終融入暮色之中。堵主事依舊站在窗前,單手撐著下巴,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
天邊的晚霞愈發濃烈,仿佛要將整片天空點燃,卻又帶著一種即將消逝的悲涼。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框,節奏與之前敲擊桌麵時一模一樣,仿佛在思索著什麼。堂內的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牆上,拉得修長而孤寂。
“你們真以為上麵不知道你們在乾什麼?”堵主事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一種冰冷的嘲諷。他的目光依舊凝視著窗外,仿佛透過那片燃燒的天空,看到了更深處的真相。
“世家之間的爭鬥,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遊戲罷了。”他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上麵的人,早就看得一清二楚。隻是他們懶得插手罷了。”
他轉過身,緩步走回桌前,手指輕輕撫過桌麵上的卷宗。那是逯穎剛剛彙報的黃石嶺一役的記錄,字跡工整,卻掩蓋不了其中的血腥與陰謀。
“自作孽,不可活也。”堵主事低聲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惋惜。他拿起卷宗,仔細地卷好,放入一旁的木匣中。
木匣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象征著世家的榮耀與權勢,然而此刻,那些花紋在他眼中卻顯得格外諷刺。
“逯穎啊逯穎,”他輕聲歎息,“你是個聰明人,可惜太過天真。世家的紛爭,從來就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上麵的人,隻是在等而已。”
他合上木匣,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天邊的晚霞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夜幕。堂內的燭火也顯得愈發微弱,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罷了,”堵主事搖了搖頭,轉身走向堂外,“既然你們執意要玩這場遊戲,那就彆怪我不留情麵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腳步聲漸行漸遠,最終與黑暗融為一體。捉刀堂內,隻剩下那盞搖曳的燭火,孤獨地燃燒著,仿佛在訴說著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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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慧海踏入杏仁堂時,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混雜著藥香與血腥的氣息。堂內燈火通明,人影綽綽,傷員的呻吟聲、藥童的腳步聲、醫師的低聲交談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忙碌而沉重的畫麵。
他皺了皺眉,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掃過,卻並未找到何太叔的身影。
他隨手抓住一個匆匆而過的藥童,低聲問道:“請問,何太叔在何處?”
藥童抬起頭,打量了牛慧海一眼,見他神色焦急,便問道:“您是?”
“我是他的好友,牛慧海。”牛慧海沉聲道。
藥童點了點頭,語氣恭敬了幾分:“原來是何仙師的好友,請隨我來。”
藥童領著牛慧海穿過擁擠的外堂,繞過幾處屏風,最終來到一處僻靜的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