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靈礦工踩著低階浮空法器,沿著臨時搭建的棧道緩緩上升。這條棧道蜿蜒曲折,從火山腳下盤旋而上,直通噴吐著硫磺氣息的火山口。
他們身後背著由靈竹編織而成的背簍,這種靈竹經過特殊煉製,耐得住高溫炙烤,即便靠近岩漿也不會輕易焚毀。
腳下的浮空法器微微泛著青光,雖隻是低階貨色,但勝在節省腳力,讓他們能更快抵達礦脈。
其中一名礦工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皮耷拉著,顯然沒睡醒。另一名身材壯實的礦工——被喚作“二哥”的——見狀,眉頭一皺,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在火山口回蕩,被打的礦工“哎呦”一聲,捂著後腦勺,疼得齜牙咧嘴。他揉著迅速鼓起的小包,憤憤地瞪向二哥:“打我作甚?”
二哥沒答話,眼神陰沉,反手又是一掌,這次結結實實扇在了對方臉上。
“啪!”
這一下力道更重,被打的礦工——老五——半邊臉頓時火辣辣的,睡意徹底消散。他捂著臉,眼神閃爍,心虛地嘟囔道:“這次我可沒賭靈石啊……”
“是沒賭!”二哥冷笑一聲,手指幾乎戳到老五鼻尖,“你還有臉提賭?前幾日休沐,你乾了什麼好事,自己心裡沒數?你媳婦都鬨到我這兒來了!”
老五臉色一僵,隨即垮下肩膀,委屈道:“二哥,這能怪我嗎?該給的靈石,我哪次少交了?可她眼裡隻有那幾個小崽子,我回去,她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我不去春香樓找點樂子,難道活活憋死?”
二哥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老五那張黝黑的臉上寫滿了委屈,眉頭緊鎖,嘴角下撇,像是憋了一肚子苦水,可字字句句裡又裹著刺人的怨氣。
二哥心裡清楚,這是兄弟的家務事,自己說多了反倒不合適,隻得重重歎了口氣,語氣緩和道:“弟妹也不容易啊,五個孩子要拉扯,她還得去外頭接紡織靈紗的活計,日夜操勞……”
“她不容易?我容易?!”老五猛地打斷他,嗓音陡然拔高,眼中閃過一絲陰鬱,“可這也不是她一個月不讓我碰她的理由吧?”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冷笑,“說白了,不就是嫌我賺的靈石少,供不起她穿金戴銀、吃香喝辣麼?”
二哥見狀,立刻閉了嘴。他知道,此刻的老五就像一座瀕臨噴發的火山,堵不如疏,不如讓他痛痛快快把怨氣吐乾淨。
果然,老五越說越激動,聲音在空曠的火山岩壁上回蕩,從媳婦的冷眼數落到孩子的吵鬨,從靈礦的辛苦抱怨到春香樓姑娘的溫言軟語,喋喋不休地發泄了整整一刻鐘,直到嗓子微微發啞,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四周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浮空法器運轉時細微的嗡鳴,以及遠處火山口傳來的低沉轟鳴。
熱風卷著硫磺味掠過,吹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二哥沒再多言,隻是伸出粗糙的大手,在老五肩上重重拍了兩下,力道沉得讓老五身子都晃了晃。
老五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終於不再吭聲。兩人沉默著催動腳下法器,青蒙蒙的靈光閃爍,載著他們向火山口飛去。
隨著他們逐漸逼近火山口,空氣中的溫度驟然攀升,灼熱的氣浪扭曲了視線,連呼吸都變得滾燙起來。
兩名靈礦工不得不運轉體內法力,在周身凝聚出一層薄薄的靈光屏障,隔絕那幾乎能烤焦皮肉的高溫。法力流轉間,燥熱稍減,二人這才稍稍舒了口氣。
老五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忍不住低聲咒罵道:“這流火閣,當真摳門到極點!連件抗火服都舍不得發,每次都得靠自身法力硬扛,再這麼下去,遲早把咱們榨乾!”
他的聲音裡滿是憤懣,可在這灼熱的環境下,連抱怨都顯得有氣無力。
二哥依舊沉默,隻是微微搖頭。他心知肚明——流火閣不是發不起抗火服,而是不願發。閣內靈礦工數以百計,若每人配上一件,光是租賃費用便是一筆天文數字。
此地管事精明得很,能省則省,至於礦工們的辛苦?在他們眼裡,不過是消耗品罷了。
終於,二人抵達火山口邊緣。
眼前的景象堪稱壯觀——
一座龐大的機械鐵架巍然矗立於火山口之上,粗壯的玄鐵支架深深嵌入岩壁,紋絲不動。
架子的中央,懸掛著一個巨型碗狀勺鬥,通體由耐高溫的赤銅打造,表麵刻滿繁複的降溫靈紋。
此刻,那勺鬥正緩緩探入翻湧的岩漿之中,舀起滿滿一勺赤紅灼亮的熔岩。岩漿黏稠滾燙,其中隱約閃爍著點點金光,宛如星辰墜入火海——那便是珍貴的金沙。
然而,金沙與岩漿混雜,必須儘快分離。
早已等候在旁的礦工們動作迅捷,他們手持特製的冷卻岩盒——由先前凝固的岩漿熔鑄而成,能夠短暫隔絕高溫。
巨型碗狀勺鬥緩緩傾斜,赤紅粘稠的岩漿如同流動的火焰瀑布般傾瀉而下,落入下方一個巨大的分流器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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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器皿通體漆黑,表麵布滿暗紅色的靈紋,在高溫炙烤下閃爍著微光。岩漿在器皿中被巧妙分流,化作數十道細流,精準地注入下方排列整齊的耐熱石盒中。
數百名靈礦工嚴陣以待,他們背上的靈竹背簍早已準備就緒。每當一個石盒被岩漿填滿,立刻就有礦工上前將其放入背簍。
滾燙的岩漿在特製石盒中翻湧,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熱浪,礦工們卻早已習以為常。背簍裝滿後,他們熟練地掐訣念咒,腳下的浮空法器頓時青光大作,載著他們如離弦之箭般向山下疾馳而去。
山腳下,數百名低階煉器師嚴陣以待。
他們身前,一排排熔爐烈焰熊熊,爐身上符文閃爍,散發出驚人的熱力。礦工們將岩漿盒投入爐中,煉器師們立刻催動法訣,爐火暴漲,熔岩再度沸騰。
在高溫與靈力的雙重作用下,岩漿逐漸蒸發,隻留下那些璀璨的金沙,沉澱於爐底——
至此,赤炎流金沙,才算真正誕生。
老二和老五也在忙碌的隊伍中。兩人配合默契,快速將八個裝滿岩漿的石盒裝入背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