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載春秋,如白駒過隙。
青元山絕壁洞府外,雲海翻騰依舊,隻是當年新栽的靈竹已亭亭如蓋。洞府石門上的禁製符文在歲月洗禮下愈發古樸,偶爾有路過修士抬頭望去,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劍氣。
這十五年間,何太叔的修行近乎苦修。
每當晨光初露,洞府禁製便會準時開啟。一道青色身影或禦劍而出,或負匣歸來。何太叔不是在閉關參悟劍訣,就是在城外與妖獸廝殺。
雲淨天關外的荒原上,時常能看到驚人的劍光。
何太叔選擇對手極有分寸——築基初期的草原狼、剛化妖不久的樹精、甚至是成群結隊的胡狼妖。金銳劍的鋒芒所至,往往伴隨著妖獸淒厲的嘶吼;而木行劍舞動時,方圓百丈的草木都會為之呼應。
曾有練氣修士有幸目睹這樣一幕:
何太叔獨戰三頭築基初期的鐵背蒼狼,金銳劍如遊龍般穿梭,每一次閃爍都帶起一蓬血雨。
當最後那頭狼王撲來時,他突然變招,木行劍點地,無數藤蔓破土而出,將狼王死死纏住。那一戰過後,荒原上多了一片由狼血澆灌的奇異花海。
至於築基中期的妖獸,他向來敬而遠之。
不是畏懼,而是清醒。
就像那日在黑水潭邊遭遇的玄冥龜,龜殼硬接金銳劍三擊而不破,噴吐的寒息卻能凍裂岩石。雙方鏖戰半日,最終各自退去——他傷不了龜甲防禦,玄冥龜也追不上禦劍速度。
終究差了一線......
每次這樣的較量後,何太叔都會在洞府前靜坐三日,複盤每一處劍招的瑕疵。
歲月是最嚴苛的導師。
如今的金銳劍,已能在他心念微動時便斬斷十丈外的山岩;木行劍更是與周圍草木氣機相連,方圓五十丈內,一草一木皆可為劍。
...
寒蛟甲加身的第二年,流火閣終於有了大動作。
何太叔雖時常閉關,卻始終分出一絲精力關注著雲淨天關的動向。
這一日,他正在洞府內演練劍訣,腰間傳訊玉簡突然泛起靈光——是糜閣主派人送來的密信。
青玉穀的布局,終於到了收網時刻。
流火閣的捕妖隊蟄伏多年,早已摸清穀中精怪的習性。他們以特製的誘妖香為餌,在精怪常出沒的靈泉邊布下天羅地網。
當那隻通體碧玉般的食人花現身時,埋伏在暗處的三名築基修士同時出手,外圍更是又三十六名練氣期修士穩固陣法。
何太叔通過留影玉簡看到:
食人花妖被困在金光大陣中瘋狂掙紮,無數藤蔓抽打得陣法光幕劇烈震蕩。
關鍵時刻,築基修士祭出一張泛著雷光的符籙——一聲巨響後,食人花妖終於癱軟在地,被特製的玄鐵鎖鏈層層捆縛。
三日後,流火閣地下密室。
夜明珠的冷光下,十餘名股東圍著中央的寒玉籠竊竊私語。籠中的食人花妖雖被禁製所困,眼中仍閃爍著凶光。
糜閣主一襲墨袍站在主位,袖中手指微微發顫——這是他在流火閣二十年來,第一次掌握主動權。
諸位都看到了。他輕叩桌麵,活捉的築基中期精怪,比屍體價值高出三倍。
股東們交換著眼色。當負責賬目的趙長老報出預估收益時,密室內的呼吸聲明顯粗重起來。最終,大股東丁老祖緩緩點頭:既如此,今後捕妖一事......就全權交由糜閣主處置。
這場會議,徹底改變了流火閣的格局。
隨後的三年裡,糜閣主雷厲風行:
廢除陳舊的四方表決製,改設獵妖堂專司此事
重金聘請三位陣法大師改進困妖大陣
當第三隻活捉的精怪在拍賣會上拍出天價時,再無人質疑糜閣主的決策。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洞府內擦拭飛劍。
洞府外,今年的第一場雪悄然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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