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叔目光如炬,與玉磯妖王對視良久,終於緩緩抬起右手,三指並立直指蒼穹。
我何太叔今日對天立誓,他聲音低沉而有力,每個字都仿佛重若千鈞,必當完成玉磯大王所托之事。若違此誓——
話音未落,殿外驟然風雷大作,一道紫色閃電劃破長空,將殿內映照得慘白,當受天雷貫體,心魔噬心,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誓言剛落,天地間驟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仿佛天道在見證這莊嚴的誓約。
狂風卷著枯葉拍打在白玉殿門上,發出的脆響,又在誓言完成的瞬間歸於平靜,仿佛方才的異象從未發生過。
好!很好!
玉磯妖王撫掌大笑,頭發在靈氣激蕩下肆意飛揚。他袖袍一揮,數道流光接連飛出:烈陽鳥羽燃燒著永不熄滅的金焰,熔火鐵精散發著令人窒息的熱浪,九幽冥水在玉瓶中泛起詭異的波紋......最後拋出的,是一把通體碧綠的翡翠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本王的寶庫任你取用,妖王慵懶地倚回王座,還需要什麼,自行去取便是。
何太叔伸手接住鑰匙,卻並未如妖王預料的那般欣喜若狂。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單膝跪地,抱拳鄭重道:大王,在下還有一事相詢。
玉磯妖王眉梢微挑,鎏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詫異。他原以為這個人族修士會迫不及待地奔向寶庫,沒想到對方竟如此沉得住氣。
略一沉吟,妖王指尖輕叩扶手,吐出一個字:
當年妖族襲擊雲淨天關補給線路的主謀,何太叔的聲音陡然轉冷,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究竟是現任妖族軍師,還是另有其人?
玉磯妖王鎏金色的豎瞳驟然收縮,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一頓。
但隨即,他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般,突然仰天大笑。那笑聲在白玉殿內回蕩,震得梁柱上的玉鈴叮當作響。
哈哈哈哈!妙極!妖王氣勢外放,頭發飛揚,眼中閃爍著玩味的光芒,沒想到胡道友隨手布下的棋子,竟招惹來這麼個有趣的麻煩。
他慵懶地換了個姿勢,袖袍流瀉如月華,不過此事與本王無關,說與你聽倒也無妨。
妖王指尖輕點,一縷青煙在空中幻化成兩個虛影:現任妖族軍師確實是胡道友,補給線伏擊之計也出自他手。不過...
煙霧中一個鷹形身影突然撲向中間的人影,胡道友為了向羽族示好,特意在計劃裡加上了這段。畢竟——煙霧散去,妖王意味深長地看向何太叔,要拉攏羽族,鞏固自己妖族軍師的位置,總要給些甜頭不是?
他忽然前傾身子,看向何太叔:這個答案,小友可還滿意?鎏金瞳孔中倒映著何太叔緊繃的麵容,仿佛在欣賞一場好戲。
何太叔指節捏得發白,雖然早已知曉此事,但今日聽聞其中細節,仍覺胸口如遭重擊。
當年不過是因為幾次三番壞了那隻烏鴉的好事,竟連累叔父慘死——這個認知讓他的五臟六腑都絞作一團,喉間泛起鐵鏽般的血腥味。
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心緒,何太叔眼中寒芒乍現:大王交代之事,晚輩必當竭力完成。隻望大王能定期提供妖族內部情報,他刻意頓了頓,特彆是關於那位軍師和黑羽的動向。
玉磯妖王漫不經心地擺弄話本,眼神卻飄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隨你。隻要在結丹前——或者你壽元耗儘前——辦成本王交代的事,其他都無關緊要。
鎏金瞳孔微微閃爍,看向何太叔至於那兩位的情報,自會有人定期送去。
何太叔不再多言,起身抱拳一禮。殿外立即有位身著翠紗的侍女款款而來,玉臂輕抬為他引路。那侍女耳後生著細密的鱗片,行走時帶著蛇類特有的韻律。
守穀長老見狀連忙跟上,枯木般的手指緊握杖柄。他連忙跟上,以監督的名義,緊盯何太叔取寶,實則那雙年輪密布的眼睛始終緊盯著人族修士的一舉一動——究竟是什麼驚天秘密。
連他這個心腹都不得不聞?這個疑問如同附骨之疽,讓老樹精的步伐都不自覺地急促起來。
白玉宮殿內,待眾人身影消失在回廊儘頭,玉磯妖王信手一招,那本人間話本又飄回掌心。
鎏金色的豎瞳掃過書頁上纏綿悱惻的詩句,卻突然低笑出聲。笑聲起初還帶著幾分克製,繼而變成肆無忌憚的大笑,在空蕩的殿宇中激起陣陣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