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胡煜呈的怒吼如驚雷炸裂,妖氣翻湧間,周遭空氣仿佛被無形之力擠壓,發出刺耳的爆鳴。
他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那道即將越過人族界碑的青色遁光,手中玄鐵重戟震顫不止,戟鋒上纏繞的猩紅妖火幾乎要焚燒一切。
——隻要再進一步,他就能將何太叔斬於戟下!
可那道刻滿古老符文的界碑,卻如天塹般橫亙在前。
胡煜呈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心中天人交戰。他比誰都清楚,一旦自己率眾踏入人族疆域,等待他們的絕非僅僅一場廝殺——而是無數早已虎視眈眈的人族修士!
那些渴望功勳的劍修、符師、陣法師,必定會如嗅到血腥的狼群,從四麵八方圍剿而來。
到那時,獵人與獵物的身份,將瞬間逆轉!
“撤!”
最終,理智壓過了殺意。胡煜呈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聲音低沉而狠厲,帶著不甘與憤恨
。他猛地揮手,妖將們雖有不甘,卻無人敢違抗軍令,紛紛收斂妖氣,隨他退回黑暗之中。
——這一次,他們失手了。
而下次再想設伏何太叔,恐怕……下次,不一定,這麼輕鬆。
何太叔的遁光掠過界碑的刹那,他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鬆懈。
胸前玉盒中的“蠱蟲”停止了嗡鳴,這意味著危險已經遠離。他長舒一口氣,這才發覺自己的掌心已被冷汗浸透,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那裡,還死死攥著一張“百裡遁形符”。
若胡煜呈真敢不顧一切追殺過來,這張符籙便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
所幸,對方終究沒敢跨過那條生死線。
何太叔身形微晃,落在一株參天古木的枝椏上,背靠樹乾,緩緩平複紊亂的氣息。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唇角還殘留著一絲未擦淨的血跡。
顯然,方才的斬殺兩名半妖讓他損耗不小。
他探手入懷,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回春丹”,仰頭服下。
丹藥入口即化,溫潤藥力如涓涓細流,緩緩修複著他受損的經脈。片刻後,他蒼白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血色。
一個時辰後,何太叔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內斂,氣息已然平穩。
他不再急於趕路,而是收斂遁光,以尋常禦空之速,朝著雲淨天關的方向悠然飛去。
——既然已入人族疆域,便無需再倉皇逃命。
......
一個月後,何太叔悄然回歸。
戰場局勢已然變化——原先僅限於煉氣修士的試探性廝殺,如今已逐漸升級,築基期修士也開始頻繁交鋒。
戰況比先前激烈許多,術法轟鳴震徹山穀,符籙爆裂映紅天際,雙方死傷漸增。
然而,當何太叔在洞府中聽聞這些消息時,卻隻是微微搖頭,眼中閃過一絲遺憾。
“戰局的烈度……還是不夠。”
他心中暗忖:“若隻是築基修士廝殺,終究無法動搖根本。唯有金丹下場,才能真正讓戰局失控,使雙方後方自顧不暇。”
可惜,雙方的金丹修士皆非魯莽之輩。他們深諳戰爭之道,此刻雖未親自出手,卻各自坐鎮大軍後方,既威懾對方,亦防備敵方金丹暗中突襲,斬殺己方核心戰力。
——這是一場耐心的較量,誰先沉不住氣,誰就可能先露出破綻。
與此同時,何太叔所在暗殺部隊,卻遭遇了慘重的損失。
這支原本由八十餘名精銳組成的刺殺小隊,如今僅剩二十餘人撤回。他們曾在妖族腹地神出鬼沒,襲殺妖將、破壞陣法、焚毀輜重,一度讓妖族後方風聲鶴唳。
然而,隨著妖族加強戒備,這支小隊終究難逃圍剿。一次次血戰過後,幸存者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