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名玄狐衛踉蹌著闖入洞府時,那具殘破的身軀幾乎看不出原本模樣——左臂齊根斷裂,右眼被毒液腐蝕成黑洞,狐尾僅剩一條焦黑的斷尾拖在身後。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懷中緊抱的那顆頭顱:胡煜呈俊美的麵容凝固在驚恐與不甘中。
屬下...萬死...
玄狐衛重重跪倒在地,鑲著玄鐵護膝的膝蓋將青玉地麵砸出蛛網般的裂痕。
他顫抖著將頭顱置於手中,而後以額觸地,任憑傷口湧出的鮮血在陣紋上蜿蜒成刺目的溪流。
端坐在寒玉榻上的胡鈺瑢緩緩睜開雙眸。那雙本應媚態橫生的狐狸眼此刻冰冷得像是兩潭死水,纖長指甲在扶手上刮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她確實預料過任務失敗的可能,但絕沒想到會收到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尤其這屍體還是狐族五長老最寵愛也最具潛力的子嗣。
區區族人修士...她輕語間,洞府內所有燭火突然變成幽綠色,竟能當著你們的麵斬我狐族最具潛力的後輩。
玄狐衛的脊背繃得更低了:那人...那人詭計多端,更兼...
閉嘴。
胡鈺瑢突然抬手,一道青光將玄狐衛抽得翻滾出三丈遠。
她緩步走向頭顱,裙擺掃過血跡時竟自動避讓,不染纖塵。
當指尖觸碰到胡煜呈頸部劍痕時,一縷殘留的劍氣突然暴起,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留下的白痕。
望著手中上的白痕,胡鈺瑢若有所思,就在這時........
洞府外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兩道恐怖妖氣正在急速逼近。
胡鈺瑢冷笑一聲,甩袖返回了寒玉榻上,她瞥了眼蜷縮在大殿中央的玄狐衛,聲音輕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最好祈禱那兩位道友的怒火..........
屬下...萬死難辭...
他在心中抑製不住思緒翻湧,按照狐族鐵律,玄狐衛本該與少主同生共死。倘若今日全員戰死而護得胡煜呈周全,他們的親族非但不會受罰,反而能獲得進入青丘秘境修行的資格。
可如今...他眼前浮現出,年幼的妹妹在族學修煉的模樣,喉間湧起腥甜。
轟——
洞府外的禁製突然劇烈震蕩,兩股截然不同卻同樣暴虐的妖氣如海嘯般拍打而來。懸掛在穹頂的九幽燈瘋狂搖擺,將滿室照得忽明忽暗。
守門的侍衛尚未出手阻攔,就被金丹妖王氣勢給震退。
胡道友!你養的狐狸崽子竟敢...
黑羽妖王怒喝聲戛然而止。這位向來以暴戾著稱的鴉妖此刻僵在殿門前,鳥喙微張,豎瞳緊縮——他看到了大殿中央那顆頭顱,緊跟其後的石蟲妖王更是瞬間收斂所有妖氣。
殿內死寂得可怕。
胡鈺瑢依舊端坐在寒玉榻上,青白色的火焰映照著她半邊臉龐,另外半邊則隱沒在陰影中。當那簇火苗突然躥高寸許時,她終於抬起眼簾:兩位道友興師動眾而來,可是要討教,妾身的禦下之術?
黑羽妖王的羽冠不自然地抖了抖。他瞥了眼跪伏在地的玄狐衛,又望向石蟲妖王,後者六顆複眼正以不同頻率轉動著——這是蟲族極度不安時的表現。
最終,黑羽妖王收起周身翻騰的煞氣,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胡道友...煜呈小友這是...
話未說完,胡鈺瑢素手輕抬,鎏金案幾上的青玉酒壺便自行傾瀉,二道琥珀色的酒液劃出優雅弧線,精準落入兩位妖王麵前的杯中。
她指尖在杯沿輕叩三下,酒麵頓時騰起嫋嫋青煙,慵懶的喝著靈酒然後瞥了一眼玄狐衛十二,說與兩位大王聽。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跪伏在地的玄狐衛渾身一顫。胡十二深吸一口氣,額頭依舊緊貼地麵,聲音卻異常清晰:稟二位大王,那人族劍修名為何太叔,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