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染紅了半邊天,拍了拍王飛燕瘦小的肩膀,低聲道:走吧。小姑娘眼眶微紅,卻倔強地抿著嘴,最後望了一眼祖父的墓碑,轉身跟上。
山風掠過枯草,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亡者的低語。何太叔心中暗歎,這丫頭倒是比她祖父更硬氣。
他本想禦劍而行,但瞥見王飛燕那單薄的身板,隻得作罷——小孩子受不住劍氣罡風。
今天我們就坐吧。他從儲物袋中拍出一物,掌心大小的碧綠飛舟迎風見長,轉眼化作三丈長的靈器。舟身泛著翡翠般的光澤,船頭雕著蟠龍紋,在夕陽下流轉著淡淡的靈光。
王飛燕瞪圓了眼睛,臟兮兮的小手想摸又不敢摸,師....師傅,這真是咱們的?她仰起頭,眸子裡映著飛舟的光彩,像是抓住了星河的一角。
用過幾次,之後又了飛劍,就再也沒有過!何太叔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卻藏不住嘴角的弧度。他拎起小姑娘的後領躍上飛舟,站穩了!
飛舟騰空的瞬間,王飛燕驚叫著抓住何太叔的衣擺。雲氣撲麵而來,她忽然咯咯笑起來,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片蒼穹。
何太叔望著她雀躍的背影,恍惚想起數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禦劍時,也是這樣又怕又歡喜。
《仙界通行錄》可讀過!他突然發問。
王飛燕一愣,隨即脫口而出:讀過.....但是沒讀完就被父親賣了聲音清脆如珠落玉盤。
何太叔指節輕叩船舷,又連問七八個《仙界通行錄》上的問題,小姑娘不說對答如流,但很明顯基礎很紮實。
暮色漸濃,飛舟掠過一片蘆葦蕩,驚起滿灘白鷺。何太叔望著振翅的鳥群,心頭泛起苦澀——這丫頭若生在玄天宗那樣的地方,單憑這份悟性,早被長老們爭著收徒了。
可惜...他目光掃過王飛燕的手腕,那裡隱約浮現五色靈紋,像一道華麗的枷鎖。
五靈根,她生錯了時代。
飛舟劃過天際,青元山的輪廓在夜色中浮現。
洞府的石門在身後緩緩閉合,發出沉悶的嗡鳴。
王飛燕跟著何太叔走進洞府後,就一直好奇的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這就是仙人住的地方?她聲音發顫,手指悄悄撫過凹凸不平的岩壁。突然被某處凸起硌到,嚇得猛地縮回手——卻原來是道劍痕,深三寸七分,邊緣還殘留著焦黑的雷火痕跡。
何太叔看著小丫頭兔子似的在洞府裡亂竄。她先撲到起居室的玉髓榻上,被寒氣凍得哇哇直叫;又鑽進煉丹房,對著八卦爐的銅獸鈕發呆。
何太叔跟在王飛燕身後,單手支頤,手指相互摩擦,眉峰微蹙陷入沉思。洞府內幽光浮動,映得他神色愈發深邃。眼前這丫頭——王飛燕,究竟該授她何種本事?
他心知肚明,自己這條命早已懸於刀鋒之上。
血仇未報,前路凶險,說不準哪一日便會隕落於某處荒山野嶺,化作修仙路上又一具無人問津的枯骨。
而王飛燕這丫頭,偏偏是駁雜不堪的五靈根,若無逆天機緣,此生恐怕難逃底層修士的宿命,終其一生也不過是修仙界中的雜役之流,受人驅使,碌碌無為。
想到這裡,何太叔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他雖是個修煉成癡的狂人,常年浸淫於殺伐之道,卻也並非不通世故。
早年遊曆時,他曾與不少精於丹器符陣的仙職修士打過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