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內城區後,何太叔從懷中取出那封信箋。紙上的墨跡依舊清晰如新,這是堵明堂離開雲淨天關時親手交給他的信物。
何太叔對照著信中記載的方位,帶著王飛燕向內城核心區域行去。
穿過繁華的街市,周遭的建築愈發恢弘。飛簷上的鎮宅靈獸雕像開始泛著淡淡金光,路麵也由青石板逐漸變為整塊的靈玉鋪就。
當二人來到內城中心外圍時,一座看似樸素卻暗藏玄機的宅院出現在眼前——院牆由罕見的沉海玄木構築,門楣上二字鐵畫銀鉤,隱隱有意境流轉。
何太叔整了整衣冠,將信箋與一枚雲紋玉佩交給門口值守的青衣侍從。
那侍從接過信物時瞳孔微縮,顯然認出了信物來曆,立即躬身道:前輩稍候。轉身時衣袂帶起一陣清風,顯露出不俗的身法修為。
不過片刻,朱漆大門緩緩開啟。先前那侍從引著一位管事模樣的中年修士快步迎來,未語先施一禮: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堵長老早有交代,二位請隨我來。
跨過門檻的瞬間,王飛燕突然抓緊了師父的衣袖。
隻見院內彆有洞天——九曲回廊下靈泉叮咚,廊柱上盤繞的紫藤竟開著七彩花朵;假山石隙間有巴掌大的玉精在嬉戲,見人也不怕生;更遠處的水榭亭台皆懸浮於半空,由虹橋相連。
小丫頭瞪圓了眼睛,腦袋轉得像撥浪鼓,時而指著會發光的錦鯉驚呼,時而對著飄過的茶盞傀儡發呆,活像隻初入仙家洞府的小雀兒。
何太叔雖麵色如常,心中卻也暗驚。這宅院看似占地不大,實則運用了空間折疊之術,怕是比外表看上去要大上百倍。
能在此等核心區域擁有如此府邸,堵明堂在深海堡壘的地位,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高上許多。
穿過幾重雕花月門,領路的侍從在一處清幽的庭院前停下腳步。
但見滿庭靈植環繞之中,一襲墨色長袍的堵明堂正負手立於石亭之內,黑色的長發用一根烏木簪隨意挽著,在晨光中泛著淡淡輝光。
見二人到來,他唇角微揚,廣袖輕拂間,石桌上的茶盞已自行斟滿。
何太叔毫不客氣地大步踏入亭中,玄色道袍下擺帶起一陣風,徑直坐在了那方由整塊寒玉雕成的圓凳上。
他抄起麵前的琉璃茶盞仰頭便飲,靈茶入喉的瞬間,馥鬱的靈氣自喉頭直衝丹田,竟讓經脈都為之一暢。
待放下茶盞時,盞底幾片青翠的茶葉仍在緩緩舒展,顯是剛采摘不久的頂級雲霧靈芽。
一旁的王飛燕卻顧不得這些,小姑娘直勾勾地盯著玉桌上那盤靈果——那些朱紅色的果子表麵天然生著金紋,隱約有流光在果皮下流動,散發出的甜香讓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堵明堂見狀輕笑一聲,信手拈起一枚拋了過去:朱果,三十年一熟,小友嘗嘗。
王飛燕手忙腳亂地接住,果子入手竟有溫潤觸感。
她匆匆道了聲謝,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果肉爆開的刹那,甘美的汁水讓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兩頰都鼓成了包子。
堵明堂的目光在小姑娘身上停留片刻,突然挑眉看向何太叔:何道友,你我相交百餘載,倒不知你何時收了弟子?他指尖輕叩玉桌,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何太叔正自斟第二杯茶的手微微一頓,青瓷壺嘴懸在盞上三寸處,琥珀色的茶湯拉出一道晶瑩的水線。
他淺啜一口,目光越過盞沿望向大快朵頤的王飛燕,喉結滾動了幾下才沉聲道:故人...之孫。四個字說得極緩,每個音節都像在唇齒間碾過,托付於我。
玉盞落在桌麵發出的一聲輕響。
堵明堂聞言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指節有節奏地輕叩著玉案。
作為早已在深海堡壘站穩腳跟的世家子弟,他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借著家族在堡壘經營多年的關係網,他早已順利進入內事堂擔任執事一職——這個掌管著整座堡壘內務運轉的實權部門,小到靈米分配,大到洞府調度,皆需經他們內事堂之手。
茶盞中升騰的霧氣模糊了堵明堂深邃的眼神。
他不動聲色地將家族經營的數條商路悄然延伸至此,從靈材買賣到情報交易,觸角已遍布內城各個角落。
但此刻,他急需一個能在刀光劍影的外事堂立足的心腹。
想到這裡,堵明堂指尖凝聚一縷靈氣,在案幾上勾勒出深海堡壘的勢力分布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