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字如血般凝固在夜空中時,原本爭執不下的兩名修士頓時麵色劇變。
他們立刻意識到——這是在外圍警戒的同夥傳來的緊急示警!那接了外事堂任務的修士,恐怕正在急速逼近!
心生退意的矮瘦修士與猶豫不決的中年修士對視一眼,瞬間達成默契。
兩人二話不說,立即開始收拾營地。矮瘦修士麻利地熄滅篝火,中年修士則迅速施展淨塵訣,抹去三人停留的痕跡。
他們動作嫻熟,顯然不是第一次乾這種勾當,力求將島嶼恢複成何太叔離開時的模樣。
然而,那疤臉修士卻仍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
突然,他狠狠啐了一口,麵目猙獰地低吼道:怕什麼?!二位道友,我們可是真金白銀砸在這樁買賣裡!就這麼灰溜溜逃走,你們甘心嗎?
他眼中凶光閃爍,壓低聲音惡狠狠道:不如...我們三人聯手,在此設伏做了那廝!二位意下如何?
正在收拾行裝的矮瘦修士聞言,手上動作一頓,抬頭投來一個看白癡般的眼神。他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冷笑:道友莫不是被貪念衝昏了頭腦?
他一邊繼續收拾,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首先,能在外事堂掛名的修士,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的主兒?就憑我們三個野路子出身的散修...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瞥了眼疤臉修士胸前的傷口。
再者,矮瘦修士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懼意,外事堂的規矩,你難道不知?每位注冊修士都有一縷神魂寄於魂燈之中,供奉在內院。一旦修士隕落,魂燈立熄。更可怕的是,死前所見所聞,都會通過秘法烙印在魂燈之上!
他猛地湊近疤臉修士,聲音幾不可聞:到那時,我們三個就等著被整個深海堡壘通緝吧!道友,我們是散修不假,但可不是沒腦子的蠢貨!
夜風嗚咽,疤臉修士的臉色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他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最終卻隻能不甘地鬆開。
矮瘦修士這番毫不留情的嘲諷,讓疤臉修士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繼而又變得煞白。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卻隻能死死攥著拳頭,任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皮肉裡。
中年修士冷眼旁觀片刻,終於淡淡開口道:道友若執意留下,我二人就此告辭。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讓疤臉修士渾身一顫。
他這才猛然驚醒——自己方才竟是被貪念蒙蔽了心智!且不說那外事堂修士築基中期的修為,單是能通過外事堂嚴苛考核這一點,就絕非等閒之輩。
更遑論如今另外兩人都要抽身而退,僅憑自己一人之力......
想到這裡,疤臉修士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他僵硬地轉動脖頸,看向已經收拾妥當的二人,嘴唇哆嗦了幾下,最終隻能悻悻地垂下頭,默不作聲地加入了收拾的行列。
三人各懷心思,手上的動作卻出奇地麻利。
矮瘦修士仔細檢查每一處細節,確保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中年修士則不斷掐訣施法,抹去他們殘留的靈力波動;就連方才還心有不甘的疤臉修士,此刻也老老實實地將踩亂的沙地恢複原狀。
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這座小島已然恢複了何太叔離開時的模樣。
三人站在沙灘上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不甘與無奈。
矮瘦修士歎了口氣,率先祭出飛行法器;中年修士搖了搖頭,緊隨其後;疤臉修士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那片海域,眼中閃過一絲憤恨,卻也隻能咬牙跟上。
三道遁光倉皇離去,很快便消失在天際。晨風吹過空蕩蕩的沙灘,卷起幾粒細沙。
....
隔天
夕陽西沉,海天相接處泛起一片金紅。
就在這暮色將臨之際,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劃破長空,如流星般墜向這座孤懸海外的小島。劍光斂去,露出何太叔風塵仆仆的身影。
曆經數月的奔波,他的道袍下擺已沾染了些許海鹽的痕跡,但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隨著一聲清越的劍鳴,金銳劍化作流光歸入背後的劍匣。何太叔負手而立,靴底輕觸沙地的瞬間,神識已然如水銀瀉地般鋪展開來。
小島依舊靜謐,浪濤輕拍岸邊的聲響清晰可聞。遠處那座簡陋的木屋安然矗立,四周的草木似乎也保持著原貌。何太叔緊繃的眉頭稍稍舒展,眼中的銳利也柔和了幾分。
然而當他推開木門的刹那,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