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準備離去時,餘光忽然瞥見地麵閃爍的微光。低頭細看,隻見焦土之上散落著無數沾染紫血的靈石,幾件殘破法器半埋在土中,還有幾個被腐蝕得麵目全非的儲物袋。
更令人心驚的是,那些生活用具:一柄梳齒斷裂的木梳、半塊繡著並蒂蓮的錦帕、一隻孩童巴掌大的布老虎...
何太叔的瞳孔微微一縮。那血肉巨人,很可能就是與他們一同進入秘境的散修所化。想到這裡,他青袍下的手臂不由泛起一層細密的疙瘩。
塵歸塵,土歸土吧。他神念一引,地上數百顆沾血的靈石頓時懸浮而起,在陽光下折射出妖異的紫光。
這些被汙染的靈石若是流入市井,不知又要釀成多少慘劇。何太叔衣袖輕揮,靈石如雨般落入附近的溪流中,清澈的河水頓時翻湧起詭異的紫煙。
木行劍應聲出匣,翠綠的生機之力在河麵鋪展開來。那些紫血如同活物般掙紮扭動,最終在清越的劍鳴聲中化作縷縷黑煙消散。淨化後的靈石瑩白如玉,被他儘數收入儲物袋中。
何太叔掂了掂明顯沉重的袋子,眉頭卻皺得更緊。
這些散修的全部家當,竟隻讓他原本見底的積蓄堪堪多出一成。修真界的殘酷,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刺目。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掌心那個雕著蟠龍紋的玉盒。盒中一枚龍眼大小的丹藥正泛著琥珀色的光暈——正是能讓修士突破小瓶頸的破障丹。
何太叔唇角微揚,眼前浮現堵明堂那張掛著苦笑的臉。
堵兄啊堵兄...他指尖輕撫玉盒,仿佛已經看到那位老友為此丹抓耳撓腮的模樣,這次怕是要讓你大出血了。
將玉盒仔細收好,何太叔最後環視這片染血的戰場。遠處傳送台的方向隱約有靈力波動傳來,他不再遲疑,飛劍出鞘緊貼腳下遁光驟起,化作一道金光劃破天際。
隻是這一次,離去的速度比來時更快三分。
.....
秘境最幽暗的腹地,一座被歲月遺忘的古老宮殿靜靜矗立。
宮殿的地底深處,濃鬱的血腥氣息幾乎凝成實質,在巨大的地下空間中緩緩流動。
這裡沒有光,卻有一口方圓百丈的血池泛著詭異的暗紅色微光,池中粘稠的血漿不時翻湧,孕育著什麼不可名狀的存在。
血池上空,虛空突然扭曲,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緩緩睜開。這雙眼睛沒有瞳孔,隻有無儘的黑暗與偶爾閃過的血色紋路。
它靜靜地凝視著血池,池麵頓時映照出何太叔等人逃離的畫麵——那些破碎的劍光、倉皇的遁影,都在血波中清晰可見。
有趣的小家夥!...虛空中響起一聲似有若無的讚賞,聲音沙啞得像是千萬年未曾開口。
血池表麵泛起一圈漣漪,映照出秘境各處正在活動的傀儡——有化為白骨仍持劍而立的劍修,有渾身長滿蘑菇的詭異屍體,更多的則是那些血肉模糊、形態扭曲的怪物。
但那雙眼睛很快又歸於平靜。即便這些修士逃出秘境又如何?這方天地早被他煉化成自己的領域,進出之權儘在他的掌握中。
他已經蟄伏了無數個歲月,將秘境改造成完美的獵場。那些修士能通過前幾重考驗,不過是遊戲的一部分罷了。
小家夥,讓本座再看看你的表演吧!...隨著低語聲,血池突然沸騰,無數張痛苦的人臉在血水中浮現又消失。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微微眯起,整個地宮隨之震動。
與此同時,秘境各處正在遊蕩的傀儡們齊刷刷抬頭,它們空洞的眼眶中同時亮起紫色的幽光。
在枯萎的森林裡,一具掛著腐肉的骷髏緩緩轉向傳送台方向;在斷裂的山崖上,三隻融合在一起的飛禽怪物展開殘破的翅膀;就連那些看似普通的古樹,也突然從樹乾上裂開血紅的眼睛...
它們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如同潮水般向傳送台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