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鐘離家族中那些凡人,在外城區衛兵有條不紊的調度下,被分批帶離祖地。
人群躁動,推搡間偶有怨言與抵抗,卻在衛兵冷厲的目光中迅速湮滅。
一名壯年男子自人群中衝出,嘶吼著試圖反抗,卻被一名麵容冷硬的衛兵長隨手一揮,劍光閃過,頃刻身首異處。
鮮血染紅青石地麵,騷動戛然而止。
這殺雞儆猴的一幕,如寒冰傾瀉,瞬間凍結了所有不甘與僥幸。那些原本昂首挺胸、心存不滿的族人,終於在這赤裸裸的武力威懾下,認清了現實。
他們緩緩垂下曾經高傲的頭顱,沉默地彙入前行的人流,再無一聲異議。
整整一日,遷徙未止。
外城區派出的衛兵隊伍如鐵流般往複穿梭,將數十萬凡人陸續引向外城區。直至暮色四合,最後一批人影消失在長街儘頭,鐘離一族的祖地,終於陷入一片死寂。
殿宇空蕩,廊廡無聲,唯有秋風掠過簷角,發出嗚咽般的低鳴。昔日人聲鼎沸的演武場、煙火繚繞的灶房、孩童嬉鬨的庭園,此刻隻剩下散落的雜物與尚未熄滅的零星灶火。
當最後一名衛兵的腳步聲遠去,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開始在空中凝聚、彌漫,仿佛連風都停止了流動,整個駐地被籠罩在一片山雨欲來的壓抑之中。
隨後,不遠處的山巔之上,無數道流光衝天而起,陸陸續續彙聚至鐘離家族駐地的上空,宛如一片密不透風的烏雲。
修士們淩空而立,衣袂翻飛,森然氣機交織,將整片天空籠罩。
隻見一個巨大的透明法陣已然啟動,如同倒扣的琉璃巨碗,將鐘離家族的族地徹底封鎖,內外隔絕,靈光流轉間透出堅不可摧的法則之力。
為首的修士一聲令下,眾人紛紛祭出隨身法器,劍光、寶印、飛梭化作漫天華彩,如同墜落的流星雨般,朝著下方死寂的駐地俯衝而去。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觸及地麵的刹那,異變陡生!
“咻——咻——咻——”
無數道顏色各異的遁光,如同被驚擾的巢蜂,猛地從駐地深處的各個角落迸射而出,試圖衝破天上的羅網,向四麵八方亡命飛遁。
“截住他們!”
空中修士群中頓時爆發出陣陣厲喝。他們對此早有預料,立刻調轉方向,三五成群地朝著那些逃逸的遁光圍追堵截而去。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些便是鐘離家族的核心修士,是家族延續的火種。他們身上必然攜帶著家族積攢了無數年的底蘊——珍稀無比的法寶、丹藥、功法秘典。
此刻,每一個逃竄的光點,在眾人眼中都成了一個移動的寶庫,引得無數人紅了眼,誓要將其拿下。
何太叔與胡卿雪原本也隨眾向前。但胡卿雪很快發現,身邊的何太叔竟驟然停駐原地,並未如他人般急切地加入這場狩獵,隻是冷眼俯瞰著下方的混亂。
她不禁心生疑惑,止住遁光,開口問道:“何道友,為何不去截殺那些鐘離家族的修士?他們身為核心子弟,身上必然攜帶了大量的財物與功法丹藥。若能奪得幾個儲物袋,或許你我日後結丹所需的資糧,便不再匱乏了。”
何太叔聞言,緩緩搖了搖頭,目光依舊銳利地掃視著下方被法陣籠罩的族地,仿佛在搜尋著什麼特定的目標。
他近年來於謠言紛起之際四處暗中打探,方才確認了一則關鍵情報:鐘離雲鶴,正是鐘離家族這百年來唯一誕生的那個“雙靈根”天才。
此子天賦異稟,且恰好與他積有舊怨,連動手的借口都可省去。
此刻,他見那四散而逃的遁光中,並無鐘離雲鶴那獨特的氣息與靈壓,心中便已了然——此人定然還隱匿在下方那片看似空蕩的族地深處。
他略一沉吟,轉向胡卿雪,解釋道:“胡道友,實不相瞞,何某今日前來,一是為了償還趙道友的人情,了卻因果;二則,便是專為那鐘離雲鶴而來,與他有一段私怨需做了斷。”
他抬手指向那些已被眾多修士糾纏住的逃逸遁光,“道友不如去追擊那些核心子弟,正是獲取結丹資源的良機,正好可彌補所需。你我目標不同,不必因我而錯失機緣。”
說罷,何太叔便開始向胡卿雪簡要述說他與鐘離雲鶴之間,那段糾纏已久、難以化解的仇怨由來。
“原來如此。”胡卿雪眸光流轉,輕輕頷首,“何兄既有所圖,小妹便先行一步,去會會那些鐘離家的修士。若能多得幾樣天地靈物,自當為兄長留上一份。”
話音未落,她已翩然轉身,玉足輕點,身下飛劍清吟出鞘。素手掐訣間,七十二口青翠欲滴的飛劍自其袖中魚貫而出,化作一片森然劍幕,環繞周身。
劍光瀲灩,映得她容顏愈發清冷。下一刻,劍隨身動,她整個人便如一道青虹,徑直朝著天際一道最近的逃逸遁光疾追而去。
何太叔靜立原地,默然凝視著那道漸遠的青色身影,雙眼微眯,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思索之色。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