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殿偏殿內,混合著血髓靈芝藥力的血液,正一滴一滴地流入楚小凡的靜脈。在蕭玄天精妙的歸墟之力調控下,他蒼白的臉上逐漸恢複著血色,雖然依舊昏迷,但生命氣息已趨於穩定。
蕭青鸞稍稍鬆了口氣,但目光觸及楚小凡手腕上那厚厚的紗布,以及他父親楚山河因輸血而略顯疲憊的麵容,心頭依舊沉甸甸的。這一切的根源,都指向了那殘酷的血脈真相。
她看向靜立一旁、閉目調控力量的蕭玄天,忍不住低聲問道:“老祖,關於初代先祖……關於那封印,家族古籍中,難道就沒有任何明確的記載嗎?”
蕭玄天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他看了一眼生命體征逐漸平穩的楚小凡,對王博士吩咐道:“保持這個速度,有任何變化立刻通知我。”
王博士連忙恭敬應下。
蕭玄天又對楚山河道:“楚小友,你也先去休息吧,小凡這裡暫時無礙了。”
楚山河雖然不舍,但也知自己留在這裡幫不上更多忙,反而可能影響老祖施法,便感激地行了一禮,隨著一名弟子下去休息了。
待靜室內隻剩下蕭玄天和蕭青鸞以及昏迷的楚小凡),蕭玄天才袖袍一揮,布下一道隔音結界。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逐漸升高的旭日,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祖陵下的符文,揭示的是血脈的本質,是‘果’。而要追溯‘因’,還需從故紙堆中尋找蛛絲馬跡。”他轉過身,目光深邃,“你隨我來秘庫,有些東西,也是時候讓你知道了。”
蕭青鸞心中一凜,連忙跟上。
蕭家秘庫,位於蕭家堡地下深處,守衛森嚴,陣法重重。這裡不僅收藏著家族數千年來積累的功法、法寶、靈材,更有無數記載著秘辛的古老典籍。
穿過一排排散發著靈光或古樸氣息的書架,蕭玄天徑直來到了秘庫最深處的一個角落。這裡的光線略顯昏暗,空氣中也彌漫著更加古老的氣息。書架上的典籍不再是玉簡或獸皮卷,而是一種暗沉如鐵、觸手冰涼的奇特金屬片,上麵刻滿了難以辨認的古老文字。
蕭玄天伸出小手,指尖劃過那些金屬片,歸墟之力微微流轉,似乎在感應著什麼。最終,他停在了三片看起來最為古老、甚至邊緣都有些殘缺的金屬片前。
“這是‘玄鐵秘牒’,以九天玄鐵混合星辰砂打造,唯有蕭家血脈配合特殊法訣才能閱讀,且一生僅能閱讀一次,便會自毀。”蕭玄天語氣凝重,“其中記載的,是家族唯有曆代家主和守護者才能知曉的,關於起源的最大秘密。我當年……也隻看過其中一片。”
他示意蕭青鸞上前,將手掌按在那三片玄鐵秘牒之上,同時運轉玄陰血脈之力。
嗡!
秘牒微微震動,上麵的古老文字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道道信息流,直接湧入蕭青鸞的識海之中。由於蕭玄天在一旁以歸墟之力護持,她才能同時承受三片秘牒的信息衝擊。
龐大的信息如同洪流,帶著古老蒼涼的氣息,在她腦海中構建出一幅幅殘缺卻驚心動魄的畫麵:
第一片秘牒:
“……太古之年,天地動蕩,有域外邪魔‘虛’跨界而來,其性至陰至寒,能吞噬萬物生機,凍結時空……眾仙奮戰,死傷慘重,終將其擊潰,然其核心‘寂滅本源’不滅,散落四方,遺禍蒼生……”
“……吾,蕭下惠,遊曆九州,於北冥絕淵之下,偶遇一縷‘寂滅本源’……其力滔天,陰寒死寂,非此界所能容……若任其擴散,不出百年,九州將化為死域……”
看到這裡,蕭青鸞心神劇震!域外邪魔“虛”?寂滅本源?原來玄陰血脈中封印的,竟然是如此恐怖的東西!
第二片秘牒:
“……吾嘗試諸法,皆無法將其毀滅或驅逐……此物似有靈性,不斷侵蝕吾之神魂,誘惑吾與之融合,獲取無上力量……然吾深知,此乃取死之道,一旦融合,吾將不再為吾,而成滅世之魔……”
“……為蒼生計,為血脈故,吾窮儘畢生修為,參悟造化,創‘血脈封禁’之法……欲以此身為此牢籠,以吾之後裔血脈為永恒枷鎖,世代鎮壓此獠……”
“……然,此法有傷天和,斷絕道途,吾之後裔,將永受陰寒反噬之苦,需以特定藥引加固封印……吾心甚愧,然彆無他法……望後世子孫,謹守封印,莫生妄念,亦莫失希望……”
畫麵中,隱約可見一個模糊而偉岸的身影,立於無儘冰川之上,麵對一團不斷扭曲、散發著毀滅氣息的黑暗本源,最終毅然決然地,將其引向自身!那身影在融入黑暗本源的過程中,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卻始終沒有回頭。
蕭青鸞淚水模糊了視線。原來,初代先祖並非為了力量,而是為了鎮壓滅世之危,才做出了如此殘酷而偉大的犧牲!他將自己和後代子孫,都變成了封印邪魔的容器!
第三片秘牒信息最為殘缺,似乎被刻意抹去或損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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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滅本源’雖被封印,然其與九州陰脈隱隱相合,恐有朝一日……借地脈之力複蘇……需以至陽之力調和……楚氏……天陽……陰陽相濟……或可……延緩……”
“……然,‘虛’之意誌未泯……恐有追隨者……或後世被其力量侵蝕者……窺得封印之秘……意圖釋放……重現滅世之災……”
“……若封印將破……可往……天山……瑤池……尋……一線生機……”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蕭青鸞踉蹌後退一步,臉色蒼白,消化著這驚天動地的秘辛。
真相,遠比她想象的更加沉重和悲壯。
玄陰血脈,是初代先祖蕭下惠為了鎮壓域外邪魔“虛”的“寂滅本源”,以自身和後裔為代價,設下的永恒封印!這是一個悲壯的犧牲,也是一個延續了數千年的詛咒!
而楚家的天陽血脈,則是加固這個封印,延緩其複蘇的“調和劑”!三百年前的婚約,其最深層的使命,是為了蒼生安危!
墨無涯,他很可能就是被“寂滅本源”的力量侵蝕,或者知曉了這個秘密,妄圖釋放那被封印的邪魔,獲取那滅世的力量!他盜取蕭下惠的遺骨,就是為了找到解開封印的關鍵!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徹底貫通!
蕭玄天看著失魂落魄的蕭青鸞,沉聲道:“現在,你明白了嗎?我蕭家背負的,不僅僅是家族的興衰,更是關乎整個九州生靈存續的使命。這使命殘酷,卻不容推卸。”
蕭青鸞擦乾眼淚,眼神逐漸變得堅定,那是一種認清命運、並決心肩負起責任的堅定。
“我明白了,老祖。”她聲音清晰而有力,“無論血脈是恩賜還是詛咒,無論使命多麼沉重,我既是蕭家家主,便會一力承擔!絕不會讓先祖的犧牲白費,絕不會讓那邪魔重現世間!”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秘庫的阻隔,看到了丹心殿中那個仍在昏迷的青年。
“而且……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了。”她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溫柔與決然,“我和小凡,我們一定會找到辦法,既完成使命,也解開這血脈的枷鎖!”
初代先祖的秘辛,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但也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前路的艱難與方向。接下來的路,注定布滿荊棘,但他們已彆無選擇,隻能攜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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