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著祖陵之下這突兀出現的巨大環形密室。
空氣中彌漫著古老塵埃與冰冷金屬混合的氣味,那環繞四周、刻滿詭異符文的暗銀色牆壁,無聲地散發著令人血脈悸動、神魂不安的波動。穹頂高懸,投下微弱而清冷的光,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細長扭曲,仿佛與牆上的掙紮人形輪廓融為一體。
幾位跟隨下來的蕭家長老,此刻皆是麵色慘白,呼吸急促。他們體內的玄陰之力不受控製地躁動、奔流,仿佛被無形的鎖鏈牽引,要與那牆壁上的符文產生共鳴。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與排斥感,讓他們幾乎想要立刻逃離此地。
蕭青鸞緊咬著下唇,玉手按住劇烈起伏的胸口。她的玄陰劍體反應最為強烈,冰寒的劍氣在經脈中狂亂衝撞,試圖對抗那來自牆壁的無形牽引,額角已滲出細密的冷汗。楚小凡緊緊握住她的手,將一股溫和的天陽之力緩緩渡入,試圖幫她平複躁動的血脈,但他自己的眉頭也緊緊鎖起,這密室中的氣息讓他感到極度的壓抑與不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半空中那道小小的身影上。
蕭玄天懸浮在圓形祭壇的上方,歸墟力場在他周身緩緩流轉,隔絕了大部分來自牆壁的直接影響。他那張稚嫩的臉上,此刻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眼眸,銳利如刀,死死地盯視著環形牆壁上那些扭曲、怪異的符文。
他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絲絲地剝離著符文表麵那層歲月的塵埃與能量的迷霧,深入其最核心的結構,解讀著其中蘊含的、跨越了漫長時光的信息。
時間,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點點流逝。
突然,蕭玄天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他那萬年冰封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那是震驚,是難以置信,是滔天的怒火,更是一種被徹底顛覆認知的茫然!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他低聲呢喃,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老祖?”蕭青鸞強忍著不適,擔憂地呼喚。
蕭玄天沒有回應,他的神識更加瘋狂地湧入那些符文之中,試圖找到一絲破綻,一絲可以推翻眼前這個可怕結論的證據。
然而,越是解讀,那隱藏在符文最深處的信息就越是清晰、越是殘酷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這些符文,並非某種功法傳承,也不是記載曆史的碑文。
它們是一個封印!
一個龐大、精密、惡毒到極點的——血脈封印!
而封印的對象,赫然就是蕭家傳承了數千年、引以為傲的根基——玄陰血脈!
根據符文中蘊含的破碎信息流,結合蕭玄天自身對血脈本源的認知,一個足以顛覆蕭家所有曆史的真相,如同血腥的畫卷,在他腦海中緩緩展開:
數千年前,蕭家初代家主蕭下惠,並非玄陰血脈的創造者或天生擁有者。恰恰相反,他是一位修為通天、卻走上歧途的……封印者!
他在某個不為人知的時刻,以某種逆天秘術,將一種源自域外、或者說源自某個被鎮壓的古老存在的“本源陰煞之力”,強行剝離、或者說是“竊取”了出來。但這股力量太過霸道、太過邪惡,無法直接掌控,更無法徹底毀滅。
於是,蕭下惠做出了一個瘋狂而殘酷的決定。
他以自身血脈為引,以這竊取來的“本源陰煞之力”為核心,結合了某種禁忌的陣法,創造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可以世代傳承的——“活體封印”!
他將這股被剝離、被馴化了一部分的“本源陰煞之力”,打入了自己以及其後代子孫的血脈深處!讓蕭家世世代代的子孫,以自身的血肉、靈魂、生命力為容器和枷鎖,來承載、封印、並緩慢“消化”這股力量!
所謂的“玄陰血脈”,根本就不是上天的恩賜!它是一個被美化、被包裝了的……世代相傳的“詛咒”!
蕭家子弟天生擁有遠超常人的修煉速度鍛體、凝氣、築基乃至金丹期都進展神速),正是因為他們在某種程度上,是在“借用”那被封印的“本源陰煞之力”!
而所謂的“血脈反噬”,月圓之夜的痛苦,需要特殊藥引壓製……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副作用!那是封印鬆動的跡象!是那被封印的古老力量試圖衝破枷鎖、反噬宿主的本能掙紮!飲用“玄陰草”等藥引,也並非滋養血脈,而是……加固封印!麻痹那蠢蠢欲動的被封印物!
牆上的這些詭異符文,正是這個龐大血脈封印體係的“總綱”與“控製中樞”!它們記錄著封印的構成,監控著血脈的狀態,甚至……可能蘊含著徹底引爆或者解除這個封印的方法!
墨無涯盜走蕭下惠的“遺骨”,其目的昭然若揭!他恐怕早就知曉了這個秘密!他想得到的,絕非一具簡單的骸骨,而是蕭下惠這位初代封印者體內,可能殘留的、最接近那“本源陰煞之力”的核心本源!或者是解除、控製這個血脈封印的關鍵“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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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做什麼?釋放那被封印了數千年的古老力量?還是想將其據為己有?
冷汗,第一次從蕭玄天的額角滑落。
千年修行,渡劫失敗,他自認見識過世間無數風雲變幻,但此刻麵對的真相,依舊讓他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