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少主!”
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在殘破的楚家堡上空回蕩,經久不息。無數楚家族人,無論老幼,無論此前立場如何,此刻都將希望的目光投向了那個剛剛經曆喪父之痛、卻挺身而出的年輕人身上。天陽血脈的覺醒,手刃仇敵的勇武,以及蕭家老祖的鼎力支持,讓楚小凡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了絕大多數族人的認可。
清虛道長和李監察麵色複雜,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大勢已去,他們天機閣若再強行插手,不僅名不正言不順,更會徹底得罪如日中天的蕭家和這位深不可測的蕭老祖,甚至可能引起其他世家的反彈。清虛道長打了個稽首,語氣緩和了許多:“既然楚家已有正統繼承人,且得族人擁戴,我天機閣自當尊重。隻是這蠱王凶戾,還需謹慎處理,若有需要,天機閣願提供協助。”
這算是給了彼此一個台階下。
蕭玄天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他的目光依舊平靜,並未因逼退天機閣而有絲毫得意,反而更加深邃地看向楚小凡。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開始。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楚小凡緩緩抬起手,示意眾人安靜。
聲浪漸漸平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這位新任“少主”,不,很可能即將成為新任“家主”的年輕人,發表他的就任宣言,帶領楚家走向新生。
然而,楚小凡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他先是向著四周的族人,深深鞠了一躬,聲音清晰而沉穩:“感謝各位叔伯兄弟的信任與支持!小凡年幼識淺,能得大家認可,心中唯有感激與惶恐。”
他直起身,目光掃過一張張或期盼、或激動、或依舊帶著些許疑慮的麵孔,繼續說道:“楚家遭此大難,百廢待興,內憂外患。家主之位,責任重於泰山,關乎我楚家數千族人的生死存亡與未來興衰。小凡雖有心為家族儘瘁,但自知閱曆不足,於家族內部事務、外部交際、資源經營等諸多方麵,尚需磨礪學習。若貿然坐上此位,恐非家族之福,反而可能因我的不成熟,導致決策失誤,延誤家族複興大業。”
這番話一出,眾人皆愕然。他這是…要推辭?
就連蕭青鸞、韓世雄等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在他們看來,有蕭玄天全力支持,楚小凡自身實力和血脈也足夠服眾,此刻正是順勢上位、整合家族力量的最佳時機。
楚小凡話鋒一轉,目光投向人群中一位一直沉默不語、氣質溫婉堅韌的紫衣女子身上。那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麵容秀麗,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哀愁,但眼神卻十分清明堅定。她是楚小凡的堂姐,楚淩雲兄長之女——楚雨薇。在楚淩霄篡權後,她這一支也備受打壓,但她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和隱忍,在旁係中依舊保有相當的威望,並且暗中庇護了不少受迫害的族人。
“值此家族危難之際,我們需要一位既有能力、有威望,又熟悉家族內部事務,能夠迅速穩定局麵、帶領大家走出困境的掌舵人。”楚小凡的聲音提高了些許,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推舉意味,“我認為,我的堂姐,楚雨薇,是不二人選!”
“雨薇姐為人公正,能力出眾,在家族危難時暗中庇護族人,其心可鑒,其行可彰!由她暫代家主之位,主持大局,最為合適!”
此言一出,全場再次嘩然!
誰也沒想到,楚小凡竟然會主動將唾手可得的家主之位,讓給一位堂姐!雖然楚雨薇確實有能力,但論血脈正統和今日之功,根本無法與楚小凡相比!
楚雨薇本人也愣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楚小凡,連忙擺手:“小凡,不可!你才是嫡係正統,天陽血脈覺醒,眾望所歸!我何德何能…”
“雨薇姐!”楚小凡打斷她,目光真誠而堅定,“請您不要推辭!家族現在需要的不是一個象征,而是一個能腳踏實地、處理繁雜事務、凝聚人心的實乾派家主!您比我更適合!這並非謙讓,而是為了家族最好的選擇!”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我…”他握緊了手中的昊陽佩,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傳承和責任,“我將以客卿長老的身份,留在家族。我的責任,是守護!守護家族不被外敵侵犯,守護天陽血脈傳承不絕,守護父親和所有罹難族人的意誌得以延續!我將專注於提升實力,追查墨無涯和夜魔教的餘孽,為父親和所有死難的族人報仇雪恨!同時,我也會儘力輔助雨薇姐,共同複興楚家!”
客卿長老!
這是一個超然的位置,擁有極高的地位和話語權,卻不必被繁瑣的日常事務纏身,可以專注於修煉和特定使命。這無疑是最適合目前楚小凡狀態和需求的身份。
他既沒有逃避責任,又做出了對家族最有利的安排。將擅長管理的楚雨薇推上前台穩定內部,自己則憑借力量和血脈優勢,專注於對外禦敵和對內傳承守護。
這番深思熟慮的抉擇,讓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這不僅僅需要魄力,更需要一種超越個人權勢欲望的、真正為家族著想的大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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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玄天看著楚小凡,眼中閃過一絲極其欣慰的笑意。這小子,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懂得取舍,明白自身長短,更能以家族利益為重,這份心性和智慧,遠比單純的力量提升更為難得。
韓世雄、林慕雲等人也暗自點頭,對楚小凡的評價又高了一層。此子絕非池中之物!
楚雨薇看著楚小凡那真誠而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圍族人漸漸從錯愕轉為認同和期待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無法再推辭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和責任感,向前一步,對著楚小凡,也對著所有族人,鄭重行禮:“承蒙小凡信任,各位族人抬愛,雨薇…必竭儘所能,不負所托!”
她又轉向楚小凡,語氣鄭重:“也請小凡長老,日後多多扶持!”
“必當如此!”楚小凡重重點頭。
至此,楚家新的權力格局,在楚小凡出人意料的抉擇下,初步奠定。
楚雨薇以代家主的身份,立刻展現出了她的能力,開始有條不紊地指揮族人清理廢墟、救治傷員、安撫人心、清點物資,並與蕭、韓、林、周各家代表接洽,處理戰後事宜,姿態不卑不亢,行事乾練果斷,很快贏得了內外的一致認可。
而楚小凡,則在簡單處理了父親的喪事暫厝,待家族穩定後再行安葬)後,拿著那枚昊陽佩,找到了正在協助穩定三才封魔陣的蕭玄天。
“師尊,”楚小凡的神色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卻異常明亮,“我這樣選擇…對嗎?”
蕭玄天看著他,微微一笑:“懂得讓權,比懂得奪權更難。你選了一條對家族最好,也對你自己最好的路。很好。”
他頓了頓,看向那依舊在光牢中衝撞的蠱王,語氣轉為凝重:“不過,真正的挑戰,現在才剛開始。墨無涯損失了一具重要的傀儡和這隻蠱王,絕不會善罷甘休。你必須儘快提升實力,參悟昊陽佩中的奧秘。楚家的未來,乃至整個修真界對抗魔道的希望,或許…很大程度上,就係於你身了。”
楚小凡握緊玉佩,感受著其中傳來的溫熱和隱隱的呼喚,重重點頭:“弟子明白!”
他的目光也投向那血色蠱王,眼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
父親的仇,族人的恨,家族的興衰,天下的安危……這一切,都化作了沉甸甸的責任,壓在他的肩上,也成為了他不斷前行的最強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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