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司徒瑤掛斷了電話。
她的私人辦公室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正午的、有些刺眼的陽光,可這間裝修得如同手術室般精準而冷冽的房間裡,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消毒水的氣息。
司徒瑤緩緩地轉動著手中的老板椅,麵向窗外那片繁華的都市。她穿著一身潔白的、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工作服,烏黑的長發被一根銀簪鬆鬆地挽在腦後,露出一截線條優美、如同天鵝般白皙的脖頸。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那雙總是如同古井般深邃的鳳眸裡,此刻也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仿佛剛才電話裡,陳默彙報的那個“安然哭了”的消息,對她而言,不過是一條無關緊要的天氣預報。
可如果有人此刻能看到她的手,就會發現,那隻握著手機的、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正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泛白,手背上甚至爆出了幾根淡青色的血管。
哭了。
她的安然。
她那個像草莓蛋糕一樣甜美、像小鹿一樣純淨的安然。
居然……哭了。
而且,還是抱著另一個女人,哭了那麼久。
司徒瑤緩緩地閉上眼睛,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陳默剛才通過監控傳過來的、那幅刺眼的畫麵。
畫麵裡,她的安然,正將頭埋在那個名叫唐心的、留著一頭礙眼短發的女孩的懷裡,肩膀不住地聳動,看起來是那麼的傷心,那麼的……脆弱。
而那個叫唐心的女孩,正用一種保護者的姿態,緊緊地抱著她,甚至還在用手,輕撫著她那頭獨一無二的、櫻花粉色的長發。
那是……隻有自己才有資格觸碰的地方!
“嗡——”
一股混雜著暴怒與嫉妒的黑色火焰,瞬間從司徒瑤的心底最深處,瘋狂地竄了上來,幾乎要將她所有的理智都焚燒殆儘。
她猛地睜開眼,那雙漂亮的鳳眸裡,不再是平日的冷靜與克製,而是翻湧著一種近乎毀滅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瘋狂與偏執。
她放在桌上的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她在極力地,克製著一種衝動。
一種……想立刻衝到那家甜品店,將那個礙事的、名叫“唐心”的女人,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的衝動。
是的,抹去。
就像她之前,抹去那個不開眼的文化局副局長一樣。
對她而言,處理掉一個像唐心這樣的、無權無勢的普通大學生,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可是……
她不能。
司徒瑤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一個打開的電子相框上。
相框裡,是安然在雲頂中心練習室裡,抱著duport,閉著眼,沉醉地演奏著的身影。那是她偷偷錄下來的,是她一個人的、最寶貴的珍藏。
照片裡的安然,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聖潔,像一個不染塵埃的天使。
如果……如果她讓安然看到自己最殘忍、最血腥的一麵,如果她當著她的麵,傷害了她唯一的朋友……
她會怎麼看自己?
她會恐懼,會憎恨,會……徹底地,從自己身邊逃離吧。
一想到那種可能性,司徒瑤的心臟,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幾乎要讓她窒息的疼痛。
不行。
她不能冒這個險。
至少現在,還不行。
她的安然,還太脆弱,也太……天真。她還沒有完全地、徹底地,習慣自己的存在。她就像一隻剛剛被捕獲的、羽翼未豐的小鳥,任何過激的舉動,都可能會讓她應激而亡。
必須……有耐心。
司徒瑤深吸一口氣,強行將心中那股幾乎要破籠而出的黑暗情緒,一點一點地,壓了回去。
她再次拿起手機,調出了陳默剛剛發過來的、關於唐心的詳細資料。
唐心,22歲,南城大學新聞係大三學生。
家庭背景:父親是做小生意的,母親是家庭主婦,家境尚可,但無權無勢。
社會關係:簡單,除了安然,沒有過分親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