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安然是在一陣熟悉的、海參小米粥的香氣中,醒來的。
她緩緩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冰冷而空曠的、白色的大理石天花板。
陽光透過那扇不知何時已經重新升起了金屬卷簾的巨大落地窗,斜斜地照射進來,將整個房間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虛假的金色。
一切看起來都和她之前每一次在這裡醒來時沒什麼兩樣。
仿佛昨晚那場如同噩夢般的、充滿了羞恥與痛苦的碾壓,真的就隻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可是…
身體上傳來的、那股如同被重型卡車碾過般的、酸痛與不適感,以及…皮膚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隻要一動,就會傳來陣陣刺痛的痕跡,都在清清楚楚地,提醒著她。
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那是真實發生過的,是那個女人,對自己,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行。
安然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可這一次,她卻沒有哭。
她的眼淚好像已經在昨晚就徹底地流乾了。
她隻是睜著那雙空洞的、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天花板像一個被抽走了所有靈魂的、精致的、破碎的人偶。
“醒了,我的然然?”
一個帶著一絲沙啞笑意的、溫柔得,足以讓任何女人都為之沉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聲響起。
安然的身體一顫。
她緩緩地轉過頭,看向聲源處。
隻見司徒瑤正坐在沙發旁的一張單人椅上,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正靜靜地看著她。
她今天穿著一身質地柔軟的、純白色的居家服,那頭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後。額頭上那塊小小的創可貼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一道很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疤痕。
晨光,將她那張臉上所有冷硬的線條都柔化了。
她的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寵溺的微笑。那雙總是如同寒潭般深邃的鳳眸裡,此刻也盛滿了深情。
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溫柔。
仿佛昨晚那個將自己死死地)身下,用最野蠻的方式掌控自己的那個瘋狂的惡魔,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這種極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反差,讓安然的胃裡一陣翻湧。
她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想要逃離這個讓她感到極度恐懼和惡心的女人。
可她才剛一動,身體的疼痛就讓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又無力地跌回了柔軟的沙發裡。
“彆亂動。”
司徒瑤放下手裡的粥站起身,走到沙發邊,緩緩地蹲了下來與她平視。
她伸出手,想去碰觸安然的臉頰。
“彆碰我!”
安然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向後一縮,用一種充滿了恐懼和憎恨的眼神死死地瞪著她。
那眼神,像一隻被逼到了絕境的、雖然渾身是傷,卻依舊試圖亮出自己那可憐的、脆弱的爪牙的小獸。
司徒瑤伸在半空中的手微微地僵了一下。
她看著安然那雙寫滿了“我恨你”的眼睛,那雙總是如同寒潭般深邃的鳳眸裡緩緩地浮現出了一絲安然看不懂的情緒。
“然然,”她的聲音變得比剛才更加的輕柔,甚至…帶上了一絲委屈的意味,“……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安然被她這句不帶絲毫悔意的話,氣得渾身發抖。
生氣?
她何止是生氣!
她恨不得能拿一把刀,殺了眼前這個毀了自己一切的魔鬼!
可她不敢。
她隻能用那種絕望的、無力的眼神死死地,瞪著她。
司徒瑤看著她這副既倔強又脆弱的模樣,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昨晚有些過火了。
把她的小家夥給徹底惹毛了。
“好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她像是在哄一個無理取鬨的小孩一樣,用一種極其溫柔的、寵溺的語氣輕聲地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