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在巨大的白色囚籠裡尖銳刺耳,像一道道無形的利刃狠狠地剮蹭著司徒瑤那本就飽受安眠藥摧殘的鼓膜。
她的身體此刻正因狂怒和藥效散去後的失衡劇烈搖晃,可那雙因暴怒而猩紅的眼眸,卻在鏡中那張形同瘋魔的臉上,逐漸尋回一絲冰冷的清明。
砸碎的鋼琴、撕爛的畫卷、破碎的花瓶,一切狼藉都靜止在她眼前。
司徒瑤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那股衝天的怒火終於被她那強大的自控力一點點壓入心底那片冰冷的深淵。
不。
發泄是弱者的行為。
真正的捕獵者從不會在獵物逃走後浪費時間,徒勞地咆哮嘶吼。
她需要冷靜。
司徒瑤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的瘋狂被徹底掩蓋,隻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森寒。
她走到通訊器前,恢複了平日裡那種高高在上的、女王般的漠然。
“陳默。”
通訊器彼端陳默的聲音帶著一絲明顯的焦急:“老板!警報係統全麵拉響!請問您現在是否安全?安然小姐……”
他話未說完便被司徒瑤冰冷打斷:“安然走了。”
電話那頭驟然寂靜。
陳默那雙總是隱藏在金絲眼鏡後的銳利眼睛突然縮了一下。他顯然沒料到老板會這麼直接,這麼平靜地說出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老板,我立刻調動所有安防力量,全城布控!”陳默的聲音瞬間變得凝重而迅速。
“不用。”司徒瑤的指令再次響起冰冷而清晰,“現在立刻調出昨晚十一點到淩晨四點,所有她可能離開的路線監控。”
“記住,調動所有私人渠道的監控。我不想驚動任何人。”
“是,老板!我立刻去辦!”
陳默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迅速掛斷。
司徒瑤沒有再停留。她重新走回浴室打開花灑,任由冰冷的水流,兜頭澆下。那股混合著血腥氣和自己獨特冷香的味道,此刻被水花衝刷,卻無法洗淨她心頭那份被背叛的、刻骨的恥辱。
司徒瑤換上了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
隨後前往了自己的辦公室。
當她再次出現在辦公室時,電腦屏幕上已經顯示出了陳默傳過來的所有監控畫麵。
從昨晚深夜十一點半到淩晨三點,足足三個半小時的實時監控錄像。
安然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她穿著那件單薄的白色絲質睡裙赤著腳,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太久終於重獲自由的鳥兒一樣,瘋狂地奔跑著。
她知道安然恨自己。
恨到寧願光著腳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奔跑,也不願再待在自己為她精心打造的華美囚籠裡。
司徒瑤的目光死死地鎖住屏幕裡,安然那搖搖欲墜的單薄背影。
她要讓她明白,逃離自己到底是怎樣一個天大的錯誤。
她要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救她,沒有人會愛她,沒有人會像自己一樣容忍她,包容她,甚至為她去死。
司徒瑤的指尖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擊著。
她將監控畫麵快進,慢放,一遍又一遍地仔細地回放著分析著安然每一個有可能出現的細節。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屏幕右下角。
一個被安然推開門後,又重新關上的破舊的便利店。
她點了一下鼠標。
畫麵瞬間放大。
便利店的監控清晰地拍下了安然的身影。
她的臉上雖然疲憊,卻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喜悅。
司徒瑤的眉心蹙了起來。
她再次將畫麵快進。
很快,安然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南城火車站的售票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