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機的提示音像根細針紮進耳膜,林默的後頸瞬間繃成弓弦。
他踉蹌兩步扶住桌沿,左手背的裂紋突然灼燒起來,像有螞蟻順著血管往心臟爬——這是“真實點”在預警。
“周周!”他嗓音發緊,一把拽起蜷在椅子上的周曉冉。
計算機係高材生迷迷糊糊抬起頭,鏡片上還沾著睡意,直到看見屏幕上跳動的藍字,瞳孔才驟然縮成針尖。
“最終錨點定位。”林默抓起桌上的圍巾纏住左手,指尖在終端機上快速敲擊,“城市西北角廢棄天文台。
你之前說鏡界計劃早期基地?“
周曉冉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地圖投影在兩人之間的空氣裡展開。“坐標吻合。”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鏡,喉結滾動兩下,“你爸的筆記......最後一頁被撕掉的部分,應該就記著這裡。”
窗外的車燈又晃過一次,這次在玻璃上投下三道重疊的影子。
林默的“真實點”突然炸開一片猩紅——三輛越野車,黑色製服,槍口的冷光。
他猛地扯下窗簾蓋住終端機,轉身時帶翻了椅子:“他們比我們快一步。
必須現在走。“
周曉冉抓起背包的手頓了頓,抬頭時眼底已沒了睡意:“走地下管道?”
“來不及。”林默摸出母親留下的銀質懷表,表蓋內側刻著“永遠選擇回家的路”,“潛龍組有熱成像,管道是死胡同。”他指了指地圖邊緣的綠色脈絡,“後山小道,灌木能遮紅外。”
淩晨兩點的風裹著寒意灌進領口,兩人貓腰鑽進巷口的老年代步車時,林默的左手背已經疼得發麻。
他咬著牙掀開圍巾,裂紋像蛛網般爬過手背,皮膚下泛著詭異的幽藍——這是“真實點”過度使用的代價。
“握穩方向盤。”周曉冉扯下外套罩住儀表盤,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臉色發青,“我黑了交通攝像頭,但他們的追蹤信號......”他突然住口,指尖在屏幕上劃出十幾道紅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半徑五公裡內有十七個信號源。”
林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閉上眼睛,意識沉入“真實點”的光海——那些閃爍的分支裡,代步車剛轉過第三個路口就會被截停,穿黑製服的人會用電磁槍擊穿車門,而他的左手,會在反抗時徹底崩裂成碎片。
“右轉進建材市場。”他猛地睜開眼,左眼的血絲比出發時更濃,“把車停在堆鋼管的角落,從卸貨口翻出去。”
周曉冉踩下刹車的瞬間,後方傳來刺耳的警笛。
林默拽著他翻過兩米高的圍牆時,褲腳被鐵絲網劃開道口子,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隻盯著腕表上的定位器——距離天文台還有三公裡。
廢棄天文台的鐵門鏽跡斑斑,門縫裡漏出的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林默摸出從父親遺物裡找到的戰衣碎片,金屬邊緣還留著灼燒過的焦痕。
當碎片貼上門禁鎖的瞬間,整座建築突然發出嗡鳴,天花板的防塵布簌簌掉落,露出藏在後麵的星象模擬儀。
“這是......”周曉冉的聲音發顫,手機燈光掃過牆根的銅牌,“鏡界計劃001實驗基地,1998年停用。”
模擬儀的屏幕自動亮起時,林默正蹲在控製台前。
無數光帶在屏幕上交織成網,每個節點都映著不同的現實:有母親在廚房煮薑茶的側影,有父親握著鋼筆在筆記上寫字的背影,還有他自己站在懸崖邊,左手完全崩裂成光點的畫麵。
“如果你來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