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機的嗡鳴聲像根細針,正往林默太陽穴裡鑽。
他盯著屏幕上瘋狂跳動的倒計時,011958——數字邊緣的紫光比三分鐘前更濃烈了,像某種活物在啃噬邊框。
“老林,潛龍組的流量監控在跳。”周曉冉的聲音帶著電子音的刺響,他的手指在副屏鍵盤上翻飛,額角的血漬被汗水衝開一道紅痕,“他們定位到這裡了,外圍的熱成像顯示有十七個移動熱源,正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包抄。”
林默的指甲幾乎要嵌進主控芯片裡。
三天前實驗室爆炸時,周曉冉替他擋下的金屬碎片還在搭檔肩胛骨裡沒取出來,此刻對方每敲一下鍵盤,後頸就會因為牽動傷口而微微抽搐——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屏幕上那個不斷坍縮的倒計時,和父親視頻裡最後那句被電流扭曲的話:“真正的鑰匙不是打開門,是讓門永遠記得該關向哪邊。”
“輸入完成。”林默的指節抵在回車鍵上,腕骨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反向重構程序能把他們的定位信號鎖死在三天前的坐標,足夠撐到——”
“權限不足,需現實導體生物認證。”
冰冷的機械音炸響在兩人之間。
林默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想起三天前潛龍組特工用神經探針抵住他後頸時說的話:“你的腦電波頻率和現實門的共振頻率完全重合,你就是鑰匙本身。”原來不是要他的意識當鑰匙,是要他的存在當鑰匙。
“老林?”周曉冉的手已經按在電源總閘上,“這可能是陷阱,他們要的就是你接觸終端——”
“不然呢?”林默打斷他,掌心的傷口在芯片邊緣滲出血珠,“倒計時還剩十八分鐘,等他們衝進來,我們連按關機鍵的機會都沒有。”他抬頭看向搭檔,對方睫毛上還沾著爆炸時的玻璃碎屑,“我爸說過,門記得該關向哪邊。
如果門的鑰匙是我,那關門的鑰匙也隻能是我。“
終端機感應區亮起幽藍的光。
林默將手掌按上去的瞬間,後頸的皮膚突然泛起灼燒般的刺痛——不是物理的疼,是意識被撕開一道裂縫的疼。
他看見無數個自己在眼前閃過:
一個林默在暴雨裡抱著父親的骨灰盒,身後是被燒得隻剩框架的老房子;
一個林默站在現實門前,門後是無數個重疊的周曉冉,有的在笑,有的在咳血,有的正被子彈貫穿胸口;
還有一個林默,此刻正站在終端機前,手掌貼在感應區,眼睛裡映著和現在一模一樣的紫光。
“林默!林默!”
有人在搖晃他的肩膀。
林默猛地嗆了口氣,發現自己正跪在地上,周曉冉半蹲著按住他的後頸,終端機的神經連接模塊被扯斷成兩截,黑色的數據線像條死蛇垂在地上。
“你剛才瞳孔散得像玻璃珠。”周曉冉的喉結滾動著,指尖還在發抖,“意識連接強度飆到百分之三百,再晚三秒,你的腦漿會像被攪拌機打過的豆腐。”
林默扶著終端機邊緣站起來,太陽穴突突地跳,嘴裡泛著鐵鏽味。
他盯著屏幕上已經穩定下來的倒計時——011732,紫光淡了些,卻多了一圈細密的金色紋路,像某種古老的鎖孔。
“現實門不是設備。”他的聲音啞得厲害,“是我們自己。
每個選擇都會生成新的現實分支,門是這些分支的交彙點,而...而我們的意識,是門的鉸鏈。“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感應區的藍光在掌紋裡明明滅滅,”潛龍組想打開所有分支,讓所有可能的現實重疊,他們要的是...是神的視角。“
“所以你剛才看到的那些‘自己’,是其他分支的可能性?”周曉冉扯下衣角擦了擦終端機上的血漬,突然頓住,“老林,聽。”
實驗室外的腳步聲更近了。
這次不隻是鞋底摩擦地麵的聲響,還有金屬碰撞的脆響——是戰術護膝磕在門框上的聲音。
林默彎腰撿起主控芯片,芯片表麵的紫光和他瞳孔裡的光重疊在一起。
他看向周曉冉,對方正把扯斷的數據線重新接進備用電源,血汙的嘴角扯出個笑:“橘子汽水味的冰淇淋,我記得便利店最後一盒在冰櫃第三層。”
“等關了門,我請你吃十盒。”林默將芯片按進終端機的核心槽,指尖在確認鍵上懸了懸,“這次...我們關死它。”
終端機發出一聲綿長的蜂鳴,倒計時數字突然靜止在011659。
實驗室外傳來撞門的悶響,混著某個特工的低吼:“裡麵的人聽著,立刻放下武器——”
林默按下確認鍵。
屏幕上的金色紋路突然活了,像無數條小蛇鑽進倒計時數字裡。
周曉冉的手指在副屏上劃出殘影,突然抬頭:“他們切斷了備用電源!
老林,我們隻有——“
“轟!”
金屬門被撞開的瞬間,林默看見走廊儘頭的應急燈在閃爍。
紅光裡,最前麵的特工舉著槍,麵罩上的戰術燈刺得人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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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看了眼終端機,那些金色紋路已經爬滿整個屏幕,像在書寫某種古老的咒語。
“老林!”周曉冉拽著他往實驗室後方跑,“通風管道在那邊——”
“等一下。”林默突然停住,轉身看向還在運行的終端機。
屏幕上的倒計時數字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金色紋路卻越來越亮,像在編織一張光網。
他想起剛才意識裡閃過的無數個自己,想起父親視頻裡最後那個模糊的微笑。
門記得該關向哪邊。
而他,終於找到了關門的方法。
“跑!”周曉冉的吼聲響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