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燈的紅光在林默額角的汗珠上折射出細碎光斑，他握著微型螺絲刀的手沁出薄汗，金屬刀柄在掌心壓出淡紅的印子。
芯片在另一隻手的掌心裡震顫，頻率與發射機插槽邊緣的電流雜音完全重合——就像兩根被同一根琴弦撥動的音叉。
“林默！”周曉冉的聲音從終端機裡炸響，帶著明顯的電流刺啦聲，“發射機的自毀倒計時啟動了！我看到溫度監測跳了三個數值，最多還剩兩分鐘！”
林默喉結滾動，刀尖精準挑開最後一顆螺絲。
金屬外殼“哢嗒”落地的瞬間，存儲芯片的銀色接口終於完全暴露。
他盯著那枚指甲蓋大小的芯片，突然想起半小時前乾涉者手腕上的淡銀紋路——和這接口邊緣的脈絡，竟有著一模一樣的分叉走向。
“周哥，把反製程序的能量波導頻率發給我。”他聲音發啞，另一隻手的芯片突然燙得驚人，像塊剛從火裡夾出來的炭。
“發了！你要乾什麼——”
林默沒等對方說完。
他將自己頸間的芯片輕輕按在存儲芯片上，兩股震顫的頻率在接觸瞬間轟然重合。
控製台的屏幕驟然爆亮，刺目的白光讓他下意識閉眼，再睜眼時，存儲芯片的表麵正流淌著幽藍數據流，像活過來的電子神經。
“操！這是生物兼容性接口！”周曉冉的抽氣聲透過終端機傳來，背景裡隱約能聽見鍵盤被敲得劈啪作響，“你的芯片在給它供電？等等……日誌文件解壓了！”
林默湊近屏幕，滾動的代碼突然凝結成文字。
最頂端的標題欄泛著冷光：【現實維護局路徑清理行動日誌073】。
“現實維護局？”他喃喃重複，手指無意識攥緊了頸間的芯片鏈子，“這是什麼鬼名字？”
“不是官方機構。”周曉冉的聲音突然低下來，指節敲擊鍵盤的節奏變得緩慢，“我黑了市政數據庫，沒有任何備案。但看加密算法……是量子糾纏態加密，民用設備根本破不開——要不是你的芯片在供能，我們現在還對著亂碼發呆。”
林默盯著屏幕裡的內容快速滾動，關鍵詞不斷跳出：“異常路徑”“變量清理”“主路徑穩定”。
當一行加粗文字閃過“目標變量：林默編號x73）”時，他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們在說……我們走的路是被允許的？”他抬頭看向終端機的攝像頭，仿佛能透過屏幕看見周曉冉推眼鏡的動作，“就像……有人在前麵拉著線，我們隻能跟著走？”
“差不多。”周曉冉的聲音裡帶著少見的沉重，“日誌裡說主路徑是‘已驗證的最優解’，任何偏離都會被標記為變量。你之前的失業、巧合的麵試通知……可能都是主路徑的安排。”
屏幕突然彈出新窗口，坐標定位圖占據了整個界麵。
紅色標記在城市西區的舊工業區不斷閃爍，旁邊附著一行小字：【最後行動能源節點：西區117號倉庫】。
林默盯著那片暗紅，喉結動了動：“我要去那裡。”
“你瘋了？”終端機裡傳來椅子翻倒的聲響，“剛才的乾涉者能凝聚光團，誰知道倉庫裡有什麼？而且你現在——”
“周哥。”林默打斷他，手指撫過頸間芯片，那枚原本溫熱的金屬片此刻涼得像塊冰，“我總不能等著他們下次直接來家裡抓人。”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工具包，動作頓了頓，“這次我不用路徑跳躍。”
“什麼？”
“他們能乾擾路徑，說明我的跳躍會留下痕跡。”林默扯下身上沾著碎玻璃的外套，從工具包最底層摸出件印著“迅達物流”的馬甲，“我查過，西區117號倉庫每天有三趟物流車進出。我偽裝成卸貨員，混進去。”
終端機那邊沉默了片刻，接著傳來一聲低笑：“行，算你小子長進了。需要我黑進物流係統改個運單嗎？”
“謝了。”林默套上馬甲，鏡子裡的自己顯得有些陌生。
他最後看了眼控製台，存儲芯片還在幽藍流轉，而頸間的芯片不知何時又開始輕顫，頻率比在發射機前慢了些，卻多了種……類似心跳的規律。
西區的夜風裹著鐵鏽味灌進領口時，林默正推著堆滿紙箱的手推車穿過倉庫鐵門。
保安的視線在他工牌上停留兩秒，便揮了揮手。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叉車的轟鳴，而藏在紙箱裡的芯片，正隨著他每一步的邁進，在夾層裡輕輕發燙。
直到轉過第三個貨櫃，那片隱藏在陰影裡的金屬門出現時，芯片的震顫突然變得劇烈。
林默的腳步頓在原地，隔著紙箱都能感覺到那股熱度透過布料灼著肚皮——像在催促他，又像在警告他。
他低頭看向紙箱縫隙，幽藍的光正從夾層裡透出來，在地麵投下一片晃動的光斑。
而光斑的儘頭，金屬門上方的電子屏突然亮起，血紅色的字刺得他眯起眼：
【變量接近，警報等級提升】金屬門電子屏的紅光刺得林默瞳孔收縮，芯片在紙箱夾層裡燙得幾乎要穿透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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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結滾動兩下，左手悄悄按在胸口——那裡藏著從電視台發射機裡取出的存儲芯片，此刻正隨著電子屏的警報頻率同步震顫，像兩根被同一根皮筋繃緊的琴弦。
“變量接近”的血字還在閃爍，林默聽見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
他想起半小時前周曉冉在終端機裡的警告：“現實維護局的設備可能有生物識彆，你的芯片如果和他們的係統產生共鳴，相當於舉著熒光棒在黑夜裡跑。”可現在芯片的震顫不是警告，更像...引導。
他盯著金屬門下方露出的一線幽藍門縫，突然意識到那震顫的頻率和門縫裡透出的光紋，竟和自己頸間家傳芯片的紋路完全重疊。
“賭一把。”他壓低聲音，右手從褲袋摸出根細鐵絲。
金屬門的密碼鎖在指尖輕顫，芯片的熱度順著掌心竄上胳膊，鎖芯裡的彈子突然“哢嗒”齊響。
門開的瞬間，冷冽的電子元件味裹著寒意湧出來，林默推著推車的手一抖——整麵牆的服務器機櫃在眼前鋪開，每個機箱都流轉著和他芯片相同的幽藍光紋，像一片發光的神經叢。
“周哥，我進機房了。”他摸出藏在袖口的微型u盤，聲音壓得像呼吸，“服務器型號是...天樞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