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身後傳來穿製服的站務員的喊聲,“您擋住通道了。”
林默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站在東進站口的閘機前,公交卡還捏在出汗的掌心。
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裡的終端,屏幕亮著,定位顯示“東進站口,064217”——可他分明記得自己走向了西出口。
“可能是太緊張了。”他低聲安慰自己,朝站台深處走去。
第三車廂的電子屏在頭頂閃爍,他故意停在第二車廂門前。
芯片的灼痛突然加劇,他眼前閃過灰白色空間裡扭曲的路徑圖,淡紫色進度條在視網膜上跳動。
“叮——”
車門開啟的瞬間,林默的太陽穴炸開一陣劇痛。
他踉蹌著扶住欄杆,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所有噪音。
等視線重新清晰時,他正站在第三車廂中部,左手還保持著扶欄杆的姿勢,而記憶裡從第二車廂到第三車廂的那幾步,就像被人用橡皮徹底擦除了一樣。
“操。”他掏出終端,手指在屏幕上抖得厲害。
周曉冉發來的消息正在閃爍:“064523定位異常修正,偏差值+12米,耗時3秒。”後麵還跟著一段視頻——監控畫麵裡,他的身體在第二車廂前頓了頓,然後機械地轉向第三車廂,步幅、擺臂都像被按了慢放的提線木偶。
“林默?”
熟悉的聲音讓他猛地抬起頭。
穿藏青色風衣的男人正站在對麵車門邊,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像兩潭死水。
是三天前在便利店見過的鏡塔管理局專員,此刻他的目光掃過林默的後頸,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早高峰走推薦路線是常識,不是嗎?”
林默的後頸突然泛起灼燒般的刺痛。
他看著對方胸前的工牌在燈光下反光,聽見自己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嗯”,而大腦還在瘋狂運轉:他什麼時候上的車?
為什麼完全不記得和這人對視的過程?
地鐵停在二號線換乘站時,林默幾乎是被“推”著走東通道的。
他數著台階,故意在第七級放慢腳步——係統推薦的路線是“快步通過,避免與穿藍外套的老人相撞”。
可當那個拎著菜籃的老人出現在第六級台階時,他的右腿不受控製地抬了起來,精準地避開對方的菜籃,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林默!”
周曉冉的聲音從終端裡炸了出來。
林默衝進出站口的安全通道,後背抵著防火門,聽著室友急促的呼吸:“剛截到鏡塔的數據流——你在換乘通道的選擇,和係統推薦路徑的匹配度達到了99.7。”終端屏幕亮起,顯示著他從進站到現在的所有軌跡,紅色推薦路線像一條鎖鏈,把他的腳印死死捆在上麵,“更邪門的是……”周曉冉的聲音突然顫抖起來,“你大腦的決策區域在關鍵節點完全沒有活動。就像……”
“就像係統替我做了決定。”林默接過話,喉間泛起鐵鏽味。
他摸向後頸,芯片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權限等級越高,我就越像個提線木偶。”
出租屋的門被撞開時,周曉冉的襯衫下擺還塞在褲腰裡。
他把筆記本電腦摔在茶幾上,屏幕裡是林默的腦電波圖,關鍵節點的曲線平得像一條直線:“鏡塔在你意識層下埋了子程序!你以為自己在做選擇,其實是係統把結果直接塞進你腦子裡!”他的手指戳著“路徑修正”的數據流,“v.1權限就已經能覆蓋基礎行動決策,再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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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林默按住他的手腕,聲音輕得像歎息。
他盯著茶幾上的終端機,界麵裡“係統推薦路徑”的圖標正發出幽藍的光,“我不會再升權限了。”
周曉冉猛地抬起頭:“你瘋了?權限是你對抗鏡塔的唯一籌碼——”
“但我不能變成他們的提線木偶。”林默打斷他,指腹輕輕劃過終端的“權限設置”,“最低權限模式,現在。”
確認鍵按下的瞬間,後頸的灼痛突然消失了。
芯片震動著,像在發出最後的抗議。
終端機屏幕突然泛起雪花,一行血紅色小字緩緩浮現:“路徑綁定狀態可解除,條件未知。”
窗外的風掀起窗簾,林默看見鏡塔的尖頂在雲層後若隱若現。
他摸出口袋裡的公交卡,金屬邊緣還留著早上的體溫。
芯片在頸後微微發燙,這次的溫度裡沒有灼痛,反而帶著一種蟄伏的期待——就像某種被暫時壓製的力量,正等待著下一次破土而出的機會。
“條件未知……”周曉冉盯著屏幕,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老林,你覺不覺得,鏡塔在……”
“噓。”林默豎起手指。
他聽見窗外傳來輕微的電子蜂鳴聲,像是某種掃描波擦過玻璃。
終端機的攝像頭突然自動亮起紅光,芯片在頸後跳動,頻率和蜂鳴聲完全同步。
夜色漸深時,林默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
芯片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可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鏡塔的陰影還籠罩著城市,但在他後頸皮膚下,有什麼正在蘇醒——不是權限,不是係統,而是被修正、被覆蓋、被抹去的,最原始的,屬於他自己的意誌。
而在某個他看不見的地方,鏡塔主服務器的核心代碼裡,一行淡紫色的注釋正在閃爍:“實驗體0721啟動反向綁定程序,剝離條件觸發概率提升至12。”
下章預告:林默嘗試按照終端提示尋找“剝離條件”,卻在老城區的舊書店裡發現一本記載“路徑之外”的殘頁。
當他翻開那頁泛黃的紙時,後頸芯片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而書店外的路人,正用和鏡塔專員相同的眼神,透過玻璃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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