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頭,穹頂下的青銅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實驗室斑駁的白牆。
二十歲的自己正蹲在實驗台前,襯衫下擺沾著焊錫的焦痕,麵前擺著塊指甲蓋大小的透明晶體,表麵爬滿他再熟悉不過的金紋——和此刻鐘座上的那塊,連裂痕走向都分毫不差。
“周哥你瘋了?”年輕林默的聲音帶著破音,“導師說過量子糾纏矩陣超過三進製就會坍縮,我們這是七重疊加!”
穿格子襯衫的周曉冉更瘦些,眼鏡片更厚些)正舉著激光筆在白板上畫螺旋線,筆尖敲得玻璃劈啪響:“坍縮是因為沒有錨定物!
你看這個——“他抓起實驗台上的老式機械表,表盤玻璃映著晶體的光,”機械鐘擺的恒定頻率,加上晶體的量子波動,就能做雙軌錨點!“
“那也不該用我們的腦電波做引物!”年輕林默攥住數據線的手在抖,“上次小吳隻是連了半分鐘,現在還總說聽見蜂鳴聲——”
“因為他的腦波頻率不穩定!”周曉冉突然湊近,鏡片後的眼睛亮得驚人,“你的後頸不是有塊先天的感應斑?
上次測過,你的α波能和晶體共振!
我們要做的不是控製路徑,是給路徑...找個能說話的翻譯!“
畫麵突然扭曲。
林默看見二十歲的自己顫抖著將數據線貼在後頸,晶體瞬間爆發出刺目金光。
導師破門而入時,實驗台已經冒出青煙,周曉冉被氣浪掀翻在牆角,而他自己正抱著晶體,金紋順著脖頸爬上臉頰,像被烙上了某種古老的契約。
“項目被定性為失敗。”導師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你們擅自使用人體實驗,記錄永久封存。”
“但它成功了。”年輕周曉冉咳著爬起來,盯著滿地碎片中仍在發光的晶體殘片,“隻是...我們當時不知道該怎麼用它。”
林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現實與記憶的疊影裡,他看見鐘座上的晶體正隨著他的呼吸明滅——原來所謂“原始路徑晶體”,根本是他們大二那年被封禁的“失敗品”。
那些被維護局視為洪水猛獸的自由路徑,不過是晶體在等待能讀懂它的“翻譯”。
“小默?小默!”
周曉冉的搖晃將他拽回現實。
林默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跪坐在地,後頸的金紋正順著衣領往上爬,在鎖骨處彙成交叉的形狀。
周曉冉的額發全被冷汗浸透,設備貼在晶體旁,屏幕上跳動的綠色光流比之前亮了三倍。
“你剛才...眼睛是金色的。”周曉冉喉結滾動,“和晶體裡的光絲一個顏色。”
林默抹了把臉,掌心還殘留著記憶裡焊錫的焦味。
他看向晶體,突然笑了,笑得眼眶發酸:“我們大二那年的破實驗...原來不是失敗。”
周曉冉的手指在設備上快速翻飛,突然頓住。
他抬頭時,鏡片後的瞳孔縮成針尖:“維護局資料裡說,路徑自由化的本質是’無對話的混亂‘。
晶體能當翻譯——“他抓起林默的手按在晶體上,”你的腦波能和它共振,我們可以用它重建感知網絡!
讓每條路徑自己’說‘出想去的方向,而不是被強行統一!“
林默的後頸傳來熟悉的震顫。
金紋順著手臂爬進晶體,原本遊絲般的光絲突然彙聚成河流,在晶體內部畫出和記憶裡實驗台相同的螺旋軌跡。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周曉冉的設備開始發出蜂鳴,他扯下脖子上的電子手環,用指甲撬開後蓋,將芯片按在晶體邊緣:“用終端殘片模擬晶體結構,我需要你同步腦波頻率——”
“現在?”林默感覺有冰涼的數據流順著金紋鑽進大腦,像是有人在往他神經裡塞微型齒輪,“會疼嗎?”
“比被路徑撕碎強。”周曉冉扯出個緊繃的笑,指尖在設備上敲出火星,“三秒後同步,準備好——”
“嗡——”
晶體突然迸發出刺目白光。
林默的視野裡全是金與銀的交織,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0.3赫茲”“錨點協議”,看見周曉冉的設備屏幕炸開彩虹色的光雨,那些原本混亂的路徑坐標正在光雨中排列成星圖。
當最後一行代碼在晶體裡成型時,鐘樓外的喧囂突然消失了——煎餅攤的香氣不再忽遠忽近,行道樹的葉子終於不再變來變去,連風都有了穩定的方向。
“成了?”周曉冉的設備“叮”地一聲黑屏,他癱坐在地,汗水把襯衫貼在背上,“波動值降到0.1了...真成了?”
林默剛要說話,鐘樓的鐵門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震動從地底湧來。
他扶住鐘座的手底下,晶體裡的光絲突然瘋狂扭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另一側拉扯。
周曉冉猛地抬頭,眼鏡滑到鼻尖:“剛才的協議...觸發了未知路徑!”
第二聲震動更劇烈。
青銅鐘被震得晃起來,“當”的一聲悶響裡,林默看見門縫裡漏進的光被什麼東西截斷了。
有腳步聲,很慢,像是每一步都在試探地麵的虛實。
“誰?”周曉冉抄起地上的設備碎片,聲音發緊。
門軸“吱呀”轉動。
林默的呼吸頓住了。
進來的人穿著和他一模一樣的深灰外套,後頸的位置有塊顏色略深的皮膚——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疤痕形狀。
對方的眼神很平靜,像一潭結了冰的湖水,可開口時,聲音卻帶著機械的疊音:“你們...終於找到了。”
林默的後頸金紋突然灼痛。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
他站在門口,背後的天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恰好覆蓋了林默腳邊晶體投下的光斑。
喜歡次元之手請大家收藏:()次元之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