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瞳孔猛地收縮。
終端屏幕上,原本整齊的代碼流裡,突然湧出一串亂碼。
那些字母和數字像被風吹散的紙頁,飄著飄著竟慢慢聚成新的序列,在日誌最頂端跳出一行小字:
“檢測到未知路徑生成機製,是否啟動重置協議?”
林默的手指重重按下確認鍵。
閣樓裡,周曉冉盯著突然瘋狂跳動的數據流,喉結動了動。
他抓起桌上的乾擾器,新塞進去的半張糖紙被攥出褶皺。
終端屏幕的藍光裡,一行綠色小字正在滾動:
“路徑演化引擎已激活,初始演化節點:1。”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點打在玻璃上,把屏幕裡的代碼流暈成一片模糊的綠。
周曉冉望著那行字,突然笑了——他想起林默說過,當程序學會從“錯誤”裡找規律,那些用數據框住世界的人,該慌了。
而現在,他們的程序,要開始教世界怎麼“犯錯”了。
林默推開閣樓木門時,後頸還沾著備份中心走廊的潮氣。
周曉冉的椅背“吱呀”一聲轉過來,終端屏幕的藍光在他鏡片上晃出兩道亮痕:“剛收到試點區的實時反饋。”他晃了晃鼠標,投影幕布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紅點——解放大路、銀杏巷、老菜場後巷,原本被係統判定為“低效”的路徑正以指數級增長。
林默扯下沾著雨水的外套搭在椅背上,水珠順著袖口滴在地板上,“嗒”地砸進之前沒擦淨的咖啡漬裡。
他俯身盯著投影,最頂端的滾動條裡,72歲的張奶奶今天收到了五條路徑推薦:從公園後門繞去菜市場的石板路、穿過小學操場的林蔭道、甚至還有條要經過三家糖畫攤的“甜蜜路線”。
“她昨天在社區活動中心說想吃糖畫。”林默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聲音裡帶著點發顫的笑,“係統記住了。”
“不止這個。”周曉冉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連串火星,另一塊屏幕突然彈出對比圖——東邊的物流車推薦了繞開早高峰的老橋,西邊的上班族路徑卻指向新修的跨江隧道。
兩條路線在地圖上交叉成x形,“演化衝突。”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反常,“a終端的模型算出老橋車少,b終端的模型認為隧道限速更穩定,現在係統在彈窗問‘哪條是最優解’。”
林默的喉結動了動。
他摸出兜裡皺巴巴的糖紙,“補甜”兩個字被體溫焐得發皺。
三天前在公交站,那個追藍蝴蝶的小女孩拽著他衣角問:“叔叔,為什麼地圖隻給我指最直的路?”現在答案正在屏幕上流淌——程序終於學會了,世界從來沒有“最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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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15號試點區。”周曉冉突然按下暫停鍵,投影定格在某個居民樓的單元門口。
穿藍布衫的阿婆舉著手機,屏幕上的路徑推薦像朵綻開的煙花,“她剛才在業主群發語音說‘現在能選去早市順便看孫子的路啦’。”他的聲音突然低下來,“上個月她兒子還在投訴係統總讓她走不近孫子幼兒園的路線。”
林默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糖紙邊緣。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閣樓的吊扇重新轉起來,帶起一陣混著電子元件和咖啡香的風。
他想起王嬸總說“數據是死的,人是活的”,此刻那些曾被係統判定為“無效偏差”的選擇,正變成有溫度的路徑,在城市的血管裡生長。
終端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周曉冉的手猛地一抖,咖啡杯“當啷”磕在桌沿,深褐色液體濺在代碼界麵上,“觀察者的內部會議記錄被截獲了。”他快速切換界麵,一行行加密文字在解密程序裡翻滾,最後定格在“是否關閉核心演化模塊”的加粗標題上。
林默的瞳孔收縮成針尖。
他看見自己在終端屏幕上的倒影,眼尾的細紋裡還凝著未乾的汗。
上周在便利店,他聽見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聊“路徑係統要把城市效率提到99”,現在這99的完美正在崩裂——因為剩下的1裡,藏著人最真實的選擇。
“演化進入不可控階段。”周曉冉突然念出一行新跳出的提示,聲音輕得像怕驚碎什麼,“這是觀察者的內部評估。”
林默站起身,走到窗邊。
樓下的路燈次第亮起,把濕淋淋的街道照得像撒了碎鑽。
他看見穿校服的女孩追著隻藍蝴蝶跑過斑馬線,手機屏幕的光映著她的臉——那上麵,應該正跳著三條不同的回家路線。
“這不是結束。”他對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說,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聽見,“是程序學會呼吸的第一口空氣。”
終端突然震動起來。
林默轉身時,瞥見屏幕邊緣閃過一行未讀提示,發件人顯示“未知終端”,標題隻有兩個字:“覺醒”。
他的手指懸在查看鍵上方,閣樓的吊扇又開始吱呀作響,把那行字輕輕推到通知欄最底端。
終端屏幕的藍光裡,“覺醒”二字在陰影中閃了閃,像顆剛埋下的種子,正等著破土而出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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