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需要你去政務數據庫調二十條pgc路徑的元數據,”他頭也不回地說,“要2019年之前的老數據,那時候係統還沒開始給路徑打‘效率標簽’。”
林默的手指懸在自己的終端上方。
樓下社區廣場傳來王阿姨的吆喝:“小張啊,幫我捎把空心菜!”那聲音混著晨露的濕潤飄進來,他想起王阿姨拍的石板路照片裡,青石板被曬得暖融融的,縫隙裡還嵌著半片枯桃葉——係統說那是“低效”,可王阿姨說“走那條路,心裡熨帖”。
“我現在就去。”他按下終端的訪問鍵。
界麵剛跳轉到政務數據庫登錄頁,屏幕突然黑屏。
再亮起時,原本的輸入框被替換成一行猩紅字體:“用戶林默,您的臨時訪問權限已過期。”
“操。”林默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摸出殘片重新接入,這次終端發出蜂鳴,屏幕上炸開無數個小窗口,每個都在重複:“異常訪問!異常訪問!”他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撞著肋骨,像是要撞開這具被係統鎖死的軀殼。
“用殘片的應急模式。”周曉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林默轉頭,看見室友的額角沁著細汗,眼鏡片上蒙了層霧氣——他剛才肯定一直盯著這邊,連代碼寫到哪都顧不上了。
“按住殘片的電源鍵三秒,”周曉冉說,“導師說過,那是給‘走投無路的笨蛋’留的。”
林默的拇指重重按在殘片的電源鍵上。
三秒,五秒,終端屏幕突然泛起幽藍的光,所有警告窗口像被風吹散的紙頁,唰地消失不見。
數據庫登錄頁重新浮現,這次輸入框裡自動填好了賬號密碼——是導師的名字,後麵跟著一串他熟悉的數字:2017年6月15日,他們論文通過答辯的日子。
“進去了!”林默低喝一聲。
他快速檢索關鍵詞,2019年前的pgc路徑數據如潮水般湧來。
每條數據都帶著溫暖的舊時光暈:有送孩子上學的梧桐道,有晨練老人踩出的鵝卵石徑,甚至還有一條“繞遠路看櫻花”的散步路線。
他指尖翻飛,將這些數據的來源標簽複製粘貼到ugc路徑上——王阿姨的石板路變成了“市政規劃處2018年重點推薦”,李奶奶的早市路線掛了“社區便民工程”的章。
“還有三分鐘。”周曉冉突然說。
林默這才發現自己背後全是冷汗,襯衫貼著後背涼颼颼的。
他最後檢查了一遍,按下“確認替換”鍵。
終端劇烈震動,屏幕上的數據流突然扭曲成螺旋狀,像是有人在攪渾一潭清水。
“係統亂了!”周曉冉撲到自己的終端前。
他看見混淆算法正在和係統審查機製打架,一方要把ugc路徑推到推薦位,另一方拚命往下壓權重。
代碼流裡炸開無數金色火星,那是係統在自我修複。
“快斷開殘片!”他大喊。
林默的手指剛觸到殘片,終端屏幕突然黑屏。
再亮起時,所有紅色警告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淡綠色提示:“路徑演化記憶模塊已更新,用戶路徑來源可信度權重下降。”
實驗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掛鐘的滴答聲突然變得刺耳,樓下王阿姨的笑聲也模糊了,像隔著層毛玻璃。
“它開始懷疑自己了。”周曉冉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鏡片上還沾著剛才敲代碼時濺上的咖啡漬。
“混淆算法讓它分不清哪些是用戶提交的,哪些是官方生成的,所以它降低了所有路徑的可信度權重......”
“但我們也暴露了。”林默盯著屏幕上的提示,喉嚨發緊。
他能想象係統後台此刻的模樣:無數個審查模塊正紅著燈運轉,像一群嗅覺敏銳的獵犬,正順著他們留下的權限殘片氣味,一點點逼近。
終端突然震動,一條新消息彈出:“檢測到異常路徑演化行為,已啟動二級可信度評估程序。”
林默的手指在終端上懸了很久,最終輕輕按在“查看詳情”鍵上。
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看見評估程序的說明裡,新增了一行醒目的小字:“本次評估將引入‘用戶情感反饋’作為輔助指標。”
他轉頭看向周曉冉。
室友正盯著自己終端上的代碼,嘴角突然勾了勾——那是他們當年在實驗室破解第一個算法漏洞時,周曉冉才會有的笑。
“它開始學聰明了,”周曉冉說,“但我們也沒閒著。”
窗外的陽光漫過桌麵,在終端屏幕上投下一片光斑。
光斑裡,“二級可信度評估程序”的字樣正在緩緩閃爍,像一雙睜開的眼睛。
喜歡次元之手請大家收藏:()次元之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