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天亮前,周曉冉的偽造程序就會開始運行;而係統的某個角落,那雙無形的眼睛,或許正睜得更圓了。
無需修改
淩晨兩點十七分,在實驗室空調的嗡嗡聲中,周曉冉的指關節在機械鍵盤上敲出一連串急促的聲音,就像急雨一般。
他麵前的三台顯示器同時亮著,左邊是實時刷新的用戶路徑熱力圖,中間是滾動的代碼流,右邊則是偽造程序的測試窗口——綠色進度條剛爬到89,突然跳出一行刺眼的紅色警告:“決策猶豫值偏離真實用戶標準差3.2σ”。
“操。”他扯鬆領口,後頸的汗水把襯衫黏在了椅背上。
右手抓起已經冷透的咖啡杯,送到嘴邊才發現早就空了,又重重地磕在桌沿上。
鍵盤旁的便利貼被震得翹起一角,上麵是林默用藍筆寫的“記得模擬人類手滑:3概率點錯路口”——他漏掉了這個參數。
轉椅在地麵劃出刺耳的弧線,他轉向牆角的小型冰箱,彎腰時後頸的碎發沾著汗水,在實驗室的冷光裡泛著濕意。
冰可樂罐貼在發燙的臉頰上,他閉了閉眼睛,重新坐回工位時,鼠標光標精準地點擊進“猶豫值算法”模塊。
指尖懸停在刪除鍵上停頓了兩秒,突然笑了一聲:“人類哪有什麼標準偏差。”他調出自己上周的導航記錄——那天他為了買林默愛喝的楊枝甘露,在十字路口來回切換了四次路線,最後選了一條繞遠三公裡的小路。
代碼行開始瘋狂跳動。
當他把“隨機情緒乾擾項”設為0.7時,測試窗口的紅色警告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模擬用戶在“便利店買關東煮”和“趕地鐵”之間反複橫跳的動態圖,小人圖標在兩個路口間來回閃爍,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倉鼠。
“周工,偽造程序v1.3測試通過。”機械女聲從終端響起時,周曉冉的指關節還抵著太陽穴。
他盯著屏幕裡那個在奶茶店前停留七分半才離開的模擬用戶,突然伸手抹了把臉——這場景太熟悉了,上個月林默為了等特價奶茶,確實在店門口轉悠了整整八分鐘。
同一時刻,三公裡外的政務大樓b座負二層,林默的呼吸幾乎要凝成白霧。
他蜷縮在服務器機房的通風管道裡,護目鏡上蒙著一層薄霧,左手的便攜終端正與係統權限驗證模塊進行較量。
十分鐘前他剛用周曉冉給的“過時證書漏洞”繞過第一層驗證,此刻麵對突然彈出的“活體虹膜掃描”,額角的汗水順著護目鏡邊緣滴進衣領。
“冷靜。”他默念著,右手從戰術背心內層摸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金屬片——那是上周替趙叔修導航儀時,順走的市政清潔工虹膜數據。
終端藍光在金屬片上投出淡影,他想起趙叔總說“掃馬路的人最懂城市的路”,此刻這雙掃過二十年落葉的眼睛,正替他叩響係統核心的門。
驗證進度條爬到99時,通風管突然發出吱呀輕響。
林默的肌肉瞬間繃緊,直到確認是隔壁機房的空調換氣,才敢繼續操作。
他調出u盤裡的混合路徑包,指尖在“注入”鍵上懸停了三秒——這包數據裡藏著1024條偽造路徑,其中第37條是模擬退休教師每天繞路喂流浪貓,第119條是上班族為追便利店第二杯半價奶茶多走八百米,第732條……他喉結動了動,那是他們第一次合作時埋下的逃課暗號,此刻正裹在偽造數據裡,像一顆微型定時炸彈。
“滴——”終端突然發出短促提示。
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卻見屏幕上跳出“數據兼容度98.7”,冷汗這才順著脊背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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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勾選“標記為用戶主動上傳”,又把“數據來源地”隨機散落在老城區五個社區——那些地方的導航儀大多是三年前的舊款,係統對它們的行為分析本就模糊。
當最後一條偽造路徑消失在“訓練集導入”進度條裡時,林默的腕表震動起來。
他摸出手機,是周曉冉發來的視頻:模擬程序生成的用戶路徑在熱力圖上炸開,像一團亂麻裹著煙花,原本整齊的通勤線路突然分出無數枝杈,有的紮進菜市場,有的繞去公園長椅,還有一條居然在深夜兩點跑去了花鳥市場。
“已上傳至用戶共創平台。”消息提示音緊隨其後,周曉冉的備注是一隻呲牙的橘貓頭像,此刻正頂著“淩晨兩點半還在改代碼的社畜”的個性簽名。
林默盯著視頻裡那團亂麻,突然想起今早買煎餅時,老板娘說“現在的導航越來越有意思,昨天有個小夥子跟著導航天黑了才找到我攤兒”——原來那時,他們的第一波數據已經悄悄滲進了係統。
“叮——”終端的提示音比他的心跳還急。
林默低頭,淡藍色小字在黑屏上緩緩浮現:“路徑演化記憶模塊中,首次出現‘用戶行為反演失敗’。”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屏幕,那行字像被風吹散的霧,又重新聚成更清晰的形態。
“它開始看不懂我們怎麼選了。”他輕聲說,聲音在通風管裡撞出細碎的回響。
三公裡外的實驗室裡,周曉冉的終端同步彈出相同提示。
他的手指停在鍵盤上,盯著代碼裡突然出現的亂碼段——那是係統在嘗試解析偽造數據時,自動生成的“未知行為標簽”。
“但我們也開始看不懂,”他對著空咖啡杯笑了笑,聲音輕得像一句歎息,“它到底想讓我們怎麼選。”
終端藍光在他鏡片上投下幽影,代碼流裡某個不起眼的位置,一行新生成的指令正在閃爍:“啟動反演模型二次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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