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這麼大本事？”
黑瘦青年小心翼翼地問。
豹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城東那個研究所，知道吧？”
“知道，神神秘秘的，聽說裡麵都是些文化人。”
“把張縣長弄下去的，就是研究所的錢主任。”
豹哥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一塊石頭，砸在小弟們的心上。
“錢主任上麵有人，j城來的。”
“通天的大人物。”
幾個小弟聽得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自己的脖子後麵涼颼颼的。
他們再混，也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是碰都不能碰的。
豹哥看著他們那副被嚇住的模樣，終於圖窮匕見。
他身體前傾，手肘撐在桌上，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說什麼絕密的暗號。
“那個李硯秋。”
“他跟錢主任認識。”
黃毛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黑瘦青年的臉色也不好看，
“豹……豹哥，這……這是真的？”
“你說呢？”
豹哥靠回椅子上，重新點上一根煙，眼神裡全是忌憚。
“他想搞咱們，需要自己動手嗎？”
“他隻要在錢主任麵前，提咱們一句，你信不信，不出三天，咱們這夥人，就得進去一半？”
“尋釁滋事，擾亂治安，隨便安個罪名，就夠咱們喝一壺的！”
“到時候，你們誰的拳頭硬？”
豹哥吐出一口濃煙，煙霧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
“這個世道，早就變了。”
“現在不是看誰的拳頭硬，是看誰的後台硬，誰的關係廣。”
他看著自己那幾個臉色煞白，徹底沒了脾氣的小弟，聲音裡帶著一絲告誡，也帶著一絲無奈。
“咱們在他眼裡，就是幾隻蹦躂的螞蚱。”
“他高興了，可以不踩你。”
“他不高興了，一腳下來，咱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豹哥的幾個小弟，大氣都不敢喘。
屋子裡的煙霧，嗆得人眼睛疼。
豹哥掐滅了煙頭。
“都聽明白了？”
幾個小弟點頭如搗蒜。
“以後見了李老弟，比見了我還恭敬，知道嗎？”
“知道了，豹哥！”
豹哥站起身，不再廢話。
他拿起桌上的搖把子電話，動作乾脆。
“接縣城房產中介，方明。”
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傳來一個精明圓滑的聲音。
“喂？哪位？”
“我，豹子。”
豹哥的聲音不響，電話那頭的呼吸卻立刻急促起來。
“哎喲！是豹哥！您老人家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麼吩咐？”
“我有個兄弟，想在縣城置辦個院子。”
豹哥靠在太師椅上，語氣隨意。
“你下午帶他轉轉，找個好點的。”
“好嘞！”
方明的聲音裡全是諂媚。
“豹哥的兄弟，那就是我的親兄弟！您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我親自帶人去看！”
掛了電話，豹哥心裡才算鬆了口氣。
他知道，李硯秋的事，必須辦得又快又好。
下午，日頭正烈。
一輛半舊的鳳凰牌自行車，停在了茶樓門口。
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頭發梳得油光鋥亮的瘦高個男人跳下車。
他就是方明，縣城裡專吃房產這碗飯的“房蟲子”。
方明一進門，就滿臉堆笑地朝豹哥走去。
“豹哥！”
他的目光在屋裡一掃，最後落在了豹哥身邊那個年輕人身上。
太年輕了。
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腳上的解放鞋還帶著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