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價更高,甲級的一張三毛,乙級的兩毛。”
“也全要了。”
李硯秋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買兩棵白菜。
王栓住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他飛快地在心裡算了一筆賬,煙票酒票加起來,得十幾塊錢。
這可是一筆巨款!
“兄弟,你這是……”
王栓住搓了搓手,想探探對方的底。
李硯秋沒接他的話,反而問道。
“我用東西跟你換,行不行?”
一聽這話,王栓住剛剛燃起的熱情瞬間熄滅了一半。
用東西換?這年頭誰家還有好東西?無非就是些破爛,或是幾斤不值錢的粗糧。
“兄弟,我這隻收錢和全國糧票,彆的不興換。”
他的語氣又恢複了最初的冷淡。
李硯秋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
他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南瓜,要不要?”
“南瓜?”
王栓住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
“兄弟,彆開玩笑了,南瓜能值幾個錢……”
他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南瓜是不值錢,但也要看是什麼時候。
現在是青黃不接的春季,地裡連根毛都看不見,誰家能拿出南瓜來?
除非……是去年的存貨。
可去年的南瓜,到現在早就爛成水了。
王栓住的三角眼裡精光一閃,他猛地盯住李硯秋。
“多大的?”
“比人頭還大,皮色金黃,一個至少二十斤。”
李硯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誘惑。
王栓住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哎喲,兄弟!你怎麼不早說!”
他一把拉住李硯秋的胳膊,將他往攤子後麵更隱蔽的角落裡帶。
“來來來,咱們到這邊說,這邊清淨。”
王栓住的熱情,仿佛要把人融化掉。
“兄弟,你真有那樣的南瓜?”
“兩個。”
李硯秋伸出兩根手指。
王栓住的眼睛瞬間瞪圓了,像是看到了兩座金山。
“好兄弟!這些票,你隨便拿!”
他指著攤上所有的票據,豪氣乾雲。
“煙票酒票,還有這些副食品票、肥皂票、布票……你看上哪個,隨便挑!”
李硯秋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怎麼換?”
“兩個南瓜,這些票你全拿走!我再……再補你兩塊錢!”
王栓住咬了咬牙,下了血本。
這兩個大南瓜要是倒騰好了,轉手賣給那些城裡的大戶,賺的何止這個數。
李硯秋搖了搖頭。
“兩個南瓜,換你這些票,你再給我兩塊二。”
他加了兩毛錢。
不多,卻是在宣示這筆交易的主導權。
“行!就聽兄弟的!”
王栓住沒有絲毫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他生怕對方反悔,手腳麻利地將攤上所有值錢的票據都攏到一起,用一根草繩捆好,塞進李硯秋的竹筐裡。
然後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數出兩塊二毛錢,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