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角落,一隻老鼠在啃食掉落的菜葉,細碎的咀嚼聲清晰可辨,
牆根下,一隊螞蟻正在搬家,窸窸窣窣的爬行聲,
東屋裡,母親蔣春蘭的呼吸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西屋裡,四嫂張玉梅睡得沉,均勻的鼾聲裡透著白日勞作的疲憊。
他甚至能聽到十米開外,鄰居家豬圈裡那頭老母豬翻身的哼唧聲。
聲音太多了,太雜了。
它們爭先恐後地鑽進他的腦子,攪成一鍋粥。
李硯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
他試著集中精神,想要把這些無關的聲音“關掉”。
“靜下來……”
他在心裡默念。
腦子裡嗡的一聲,將那些雜音的音量調低了許多。
老鼠的咀嚼聲變得模糊,螞蟻的爬行聲消失了。
隻剩下母親和四嫂平穩的呼吸聲。
李硯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疲憊感,精神被掏空了一樣。
這能力,霸道是霸道,就是太耗神了。
看來以後得慢慢練,慢慢適應。
……
第二天一早,李硯秋頂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走出房門。
“咋了?昨晚沒睡好?”
蔣春蘭端著一碗粥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出了兒子的不對勁。
“沒事媽,就是想事想多了。”
李硯秋接過粥,幾口就喝完了。
“我今天得去趟縣城。”
蔣春蘭的動作一頓。
“去縣城乾啥?”
“答應錢主任的野豬,得給他送過去。”
李硯秋擦了擦嘴。
“順便去百貨商場看看五姐,給她送點東西。”
一聽是正事,蔣春蘭沒再多問,隻是叮囑道。
“那你早去早回,路上小心點。”
“知道了。”
李硯秋應了一聲,回屋換上那件新做的棉衣,跟蔣春蘭和張玉梅打了聲招呼,便大步走出了院門。
剛走到村口通往鎮上的土路,就看到一個人影,正從河邊的方向興衝衝地跑過來。
是李大東。
他手裡拎著一個沉甸甸的魚簍,臉上全是藏不住的興奮。
“硯秋!”
李大東看見他,眼睛一亮,加快了腳步。
“你這是要去鎮上?”
“嗯,去縣城辦點事。”
李硯秋的目光落在他手裡的魚簍上。
“收獲不小啊。”
“嘿嘿!”
李大東把魚簍往地上一放,獻寶似的打開蓋子。
“你瞅瞅!”
裡麵,三條一斤多的大草魚活蹦亂跳,旁邊還有十幾條巴掌大的小雜魚。
“行啊大東哥,你這一晚上沒白守。”
李大東激動得臉都紅了。
“何止沒白守!我問過了,就這三條大的,拿到收購站,少說能換三塊錢!再加上這些小的,頂我下地乾半個月的活兒了!”
三塊錢!
對一個莊稼漢來說,這可是一筆巨款。
李大東搓著手,看著李硯秋,眼神裡全是感激。
“硯秋,哥不跟你說虛的。這份情,我記下了!”
他壓低聲音。
“我跟我弟商量好了,我倆輪著來,一天一夜都不讓河邊空著人!”
李硯秋笑了笑。
“好事,不過也彆太拚了,身子要緊。”
“哎!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