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炸響。
子彈撕裂夜空,帶著尖嘯,直奔李詩文的後心。
李硯秋沒有回頭去看。
他甚至沒有閃躲。
電光石火間,他腰腹猛然發力,手臂肌肉虯結,將手中擒住的劉建國橫擋在子彈飛來的軌跡上。
“噗嗤!”
子彈沒入肉體的聲音,
“啊——!”
劉建國發出一聲慘嚎,劇痛讓他全身的肥肉都痙攣起來。
肩胛骨被高速旋轉的子彈鑽開一個血洞,巨大的衝擊力帶著他,也帶著鉗製他的李硯秋,向後踉蹌了一步。
李硯秋借著這股力道,徹底穩住了身形。
他左手依舊死死扼住劉建國的脖子,右手不知何時已經奪過了劉建國掉落的手槍,冰冷的槍口,死死頂在了劉建國的太陽穴上。
“都他媽彆動!”
李硯秋的吼聲,在死寂的夜空中炸響。
“誰再動一下,我先崩了他!”
所有人都僵住了。
劉建國那些手下,還有遠處的蠍子,都投鼠忌器,眼睜睜看著他們的科長,成了彆人手裡的人質和肉盾。
遠處,廢料堆的陰影裡。
陳默放下了手中的槍,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訝。
這個鄉下小子,反應太快了。
手段也太狠了。
他沒有再開第二槍,靜靜地觀察著局勢的發展。
“姐,跟我走!”
李硯秋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他一手挾持著不斷慘叫的劉建國,另一隻手緊緊拉住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李詩文,迅速向著黑暗的廠區深處退去。
他的腳步又快又穩,沒有一絲慌亂。
“攔住他!給我攔住他!”
蠍子反應過來,聲嘶力竭地大喊。
幾個打手硬著頭皮,舉著鐵棍,小心翼翼地圍了上來。
李硯秋看也不看他們,隻是拉著三姐,一步步退入一個狹窄的巷道。
巷道兩側是高聳的設備和管道,陰影濃重,像巨獸張開的大口。
就在退入巷道,身影即將被黑暗吞噬的瞬間。
李硯秋手臂一振,將手中那個半死不活的劉建國,猛地推向了追來的打手群。
“接著!”
打手們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幾個人撞在一起,亂作一團。
這短暫的混亂,就是李硯秋留給他們的最後背影。
他拉著三姐,沒有絲毫停頓,徹底消失在鋼鐵叢林般的廠區陰影裡。
仿佛一滴水,彙入了大海。
“科長!科長您怎麼樣!”
“快!快叫醫生!”
蠍子等人手忙腳亂地搶救著血流不止的劉建國,現場一片狼藉。
再也沒有人去管那對消失的姐弟。
陳默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沒有追。
他看著劉建國那群烏合之眾的狼狽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這場貓鼠遊戲,變得比他預想的,要有意思多了。
黑暗的廠區,
李硯秋拉著李詩文,在錯綜複雜的管道和設備之間穿行。
他的方向感極強,每一個轉彎,每一次選擇,都毫不猶豫。
腦海裡,那張從陳默筆記本裡拓印下來的工廠草圖,清晰無比。
“秋兒……慢點……我跑不動了……”
李詩文的聲音帶著哭腔,體力早已透支。
李硯秋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三姐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發青,渾身都在發抖,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
他心裡一痛,脫下自己的棉衣,披在她身上。
“姐,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
他沒有多餘的安慰,隻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他拉著她,閃身躲進一個廢棄的泵房裡。
這裡堆滿了生鏽的零件,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鐵鏽和機油混合的味道。
關上吱呀作響的鐵門,最後一絲光亮也被隔絕。
“呼……呼……”
李詩文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幾乎要虛脫。
李硯秋沒有開燈。
他靜靜地站在黑暗中,聽力鋪開,確認周圍暫時沒有追兵。
“秋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李詩文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她伸出手,似乎想觸摸弟弟的臉,卻又不敢。
李硯秋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