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之的指尖剛觸到青銅鏡邊緣,祠堂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老管家嘶啞的呼喊:“先生!後山的墳塋被人動了!”
他猛地收回手,鏡麵泛起的青霧瞬間消散,隻餘下鏡中央那道半寸寬的裂痕,像極了昨夜在柳家祖墳看到的棺木縫隙。蘇晚卿攥著沾了朱砂的符紙湊過來,指腹在鏡麵上輕輕摩挲:“這裂痕比昨日深了些,像是被什麼東西從裡麵撞過。”
祠堂外的天光突然暗下來,原本晴朗的日頭被烏雲遮得嚴嚴實實,風卷著紙錢碎屑從門縫裡鑽進來,在青磚地上打著旋兒。沈硯之將青銅鏡小心地裹進錦緞,起身時瞥見供桌上的燭火突然變了顏色,明黃色的火苗竟泛著淡淡的青藍。
“先去後山。”他將銅鏡交給蘇晚卿,自己抓起牆角的桃木劍,“柳家祖墳裡埋的不僅是屍骨,還有這麵鏡子的另一半。”
兩人跟著老管家往後山走,腳下的石板路蒙著一層薄霜,明明是初夏時節,卻冷得讓人攥緊了袖口。快到墳地時,蘇晚卿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方那片被翻動的泥土:“你看那土色,是新翻的,但沒有腳印。”
沈硯之蹲下身,指尖戳了戳泥土,突然皺起眉:“這土是溫的。”話音剛落,墳堆裡突然傳來“哢嗒”一聲輕響,像是木棺的釘子被人撬開。他立刻握緊桃木劍,示意蘇晚卿往後退,自己則一步步朝著那座最大的墳塋走去。
墳堆頂端的泥土突然塌陷,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一股帶著鐵鏽味的風從裡麵湧出來。沈硯之剛要探頭去看,洞口突然伸出一隻青灰色的手,指甲縫裡還沾著暗紅的血漬,直直地抓向他的手腕。
“小心!”蘇晚卿將符紙擲過去,朱砂在那隻手上燒出一串火星,手猛地縮了回去,洞裡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沈硯之趁機將桃木劍插進洞口,隻聽“滋啦”一聲,劍身上冒出白煙,洞裡的慘叫聲更響了。
“這不是普通的屍變。”蘇晚卿從布包裡掏出羅盤,指針瘋狂地轉著圈,“這墳裡有怨氣,但還有彆的東西,像是……鏡子的氣息。”
沈硯之拔出桃木劍,劍身上沾著一層淡綠色的黏液,散發著刺鼻的腥味。他剛要說話,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隻見柳家的二少爺柳明軒提著一盞燈籠跑過來,臉色蒼白得像紙:“先生,我爹……我爹不見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沈硯之追問。
“方才我去他房裡送藥,發現門開著,床上的被褥還是溫的,桌上放著這個。”柳明軒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麵是用朱砂寫的字,筆畫扭曲得像蛇:“鏡在人在,鏡碎人亡。”
蘇晚卿接過紙條,指尖剛碰到朱砂,突然“嘶”了一聲:“這朱砂裡摻了屍血。”她抬頭看向那座被翻動的墳塋,“柳老爺應該是自己來的這裡,他要找鏡子的另一半。”
沈硯之走到洞口,用桃木劍往下探了探,劍身在半空中突然被什麼東西擋住。他用力一挑,竟從洞裡挑出半塊銅鏡,邊緣還沾著泥土,與祠堂裡的那半塊正好能對上。可就在兩塊銅鏡快要碰到一起時,半塊銅鏡突然發出刺眼的光,沈硯之隻覺得手腕一麻,桃木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彆碰!”蘇晚卿急忙拉住他,“這鏡子有煞氣,兩塊合在一起會喚醒裡麵的東西。”她指著銅鏡背麵的紋路,“你看這紋路,像是生辰八字,柳家的人應該是用自己的八字養著這麵鏡子。”
柳明軒突然癱坐在地上,聲音發顫:“我爹說過,我們柳家能富貴這麼多年,全靠這麵青銅鏡。他還說,每一代家主都要在鏡子裡‘留個念想’,不然鏡子會生氣。”
沈硯之撿起地上的桃木劍,目光落在洞口:“柳老爺應該還在裡麵,這洞不是通往棺材,是通往彆的地方。”他轉頭看向蘇晚卿,“你在這裡守著,我下去看看。”
“不行,太危險了。”蘇晚卿從布包裡掏出一把符紙,分給沈硯之一半,“我跟你一起去,羅盤能指方向。”
兩人借著柳明軒手裡的燈籠,順著洞口往下爬。洞裡很窄,隻能容一個人彎腰行走,牆壁上沾著黏糊糊的東西,摸上去像是人的皮膚。走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出現光亮,伴隨著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就差一點了……鏡子合在一起……就能活過來了……”
是柳老爺的聲音,卻帶著一種不屬於他的沙啞。沈硯之和蘇晚卿對視一眼,放輕腳步往前走,轉過一個拐角,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一間石室裡,柳老爺正跪在地上,麵前放著一個石台,石台上擺著另一半青銅鏡。他的手腕上劃著一道深口子,鮮血正順著指尖滴在銅鏡上,鏡麵泛著詭異的紅光。而在他身後,站著一個穿著黑衣的人,臉上蒙著黑布,手裡拿著一把匕首,正抵在柳老爺的後心。
“柳老爺,彆白費力氣了。”黑衣人開口,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這鏡子需要的不是你的血,是沈先生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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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之猛地拔出桃木劍,朝著黑衣人刺過去:“你是誰?為什麼要找這麵鏡子?”
黑衣人側身躲開,匕首在石台上一敲,石台上的銅鏡突然飛起來,朝著沈硯之的方向撞過來。蘇晚卿立刻將符紙擲過去,符紙在半空中燒成灰燼,銅鏡的速度慢了下來,卻還是撞在了沈硯之的胸口。
他隻覺得一陣劇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自己的心臟,一口鮮血吐在銅鏡上。就在這時,銅鏡突然發出耀眼的光,石室裡的溫度驟降,牆壁上開始滲出冰水。
“成了!”黑衣人興奮地喊道,“沈先生是陰陽眼,他的血能喚醒鏡子裡的魂!”
沈硯之捂著胸口,抬頭看向銅鏡,隻見鏡麵上的裂痕越來越大,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掙紮。他突然想起祠堂裡那麵鏡子的紋路,和柳老爺的八字對得上,而自己的八字……他猛地看向蘇晚卿:“我娘當年給我的玉佩呢?”
蘇晚卿立刻從布包裡掏出玉佩,那是一塊羊脂白玉,上麵刻著沈硯之的八字。玉佩剛一拿出來,銅鏡就發出刺耳的響聲,鏡麵開始扭曲,像是要碎掉一樣。
“不!”黑衣人撲過來,想要搶走玉佩,“這鏡子是我的!我等了二十年,就是為了今天!”
沈硯之趁機將桃木劍刺進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慘叫一聲,匕首掉在地上。蘇晚卿立刻撿起匕首,抵在黑衣人的脖子上:“說,你是誰?為什麼要找這麵鏡子?”
黑衣人喘著氣,扯下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柳明軒突然驚呼:“是你!張叔!你不是十年前就走了嗎?”
張叔冷笑一聲,目光落在柳老爺身上:“我走?我是被你們柳家趕出去的!當年柳老爺為了養這麵鏡子,把我女兒的八字刻在了鏡子上,讓她成了鏡子的祭品!”
柳老爺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我……我也是沒辦法,鏡子要是不養著,柳家就會敗落……”
“敗落?”張叔的聲音帶著哭腔,“你為了柳家的富貴,害死了我女兒!我這十年一直在找能破解鏡子的方法,直到我發現沈先生的八字能和鏡子相克,我才回來的!”
就在這時,銅鏡突然“哢嗒”一聲,碎成了無數片。石室開始搖晃,牆壁上的石頭不斷往下掉。沈硯之立刻拉起蘇晚卿,朝著洞口的方向跑:“快走!這裡要塌了!”
張叔卻突然撲向石台上的銅鏡碎片,想要撿起來:“我的女兒……鏡子碎了,我女兒就再也回不來了……”
一塊巨石從頭頂掉下來,沈硯之想要拉他,卻被蘇晚卿攔住:“來不及了!”
他們剛跑出洞口,石室就塌了下去,張叔的慘叫聲被埋在碎石下麵。柳老爺看著塌陷的洞口,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哭了:“是我錯了……是我害了所有人……”
沈硯之捂著胸口,看著手裡的半塊銅鏡碎片,鏡麵裡似乎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朝著他揮了揮手,然後漸漸消失。蘇晚卿拍了拍他的肩膀:“都結束了,鏡子碎了,怨氣也散了。”
風漸漸停了,烏雲散開,陽光重新照在墳地上。柳明軒扶著柳老爺,朝著沈硯之和蘇晚卿鞠躬:“謝謝先生,謝謝蘇姑娘。”
沈硯之搖了搖頭,將銅鏡碎片遞給柳明軒:“把這些碎片埋了吧,以後柳家不要再靠這些旁門左道了。”
柳明軒接過碎片,點了點頭。沈硯之和蘇晚卿轉身離開後山,走在石板路上,蘇晚卿突然開口:“你說,鏡子裡的那個身影,是張叔的女兒嗎?”
沈硯之抬頭看向天空,陽光有些刺眼:“或許吧,她終於可以安心了。”
就在這時,他的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溫熱,是那塊玉佩在發燙。他摸出玉佩,隻見玉佩上的紋路變得清晰起來,像是在保護著自己。他知道,這麵青銅鏡的事雖然結束了,但還有更多的秘密在等著自己,比如自己的身世,比如娘當年為什麼要給自己這塊玉佩。
蘇晚卿看著他手裡的玉佩,輕聲說:“不管接下來有什麼事,我都會跟你一起麵對。”
沈硯之轉過頭,看著蘇晚卿的眼睛,點了點頭。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像是在為他們接下來的路,埋下新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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