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到底是給誰準備的呀?”李玉芹壓低聲音又問。
曹青山緊盯著大門口,把黃小樂告知的情況簡單跟老伴說了一遍。“……是有仇家要來尋仇,這是給咱請的幫手準備的。”
老兩口在初秋微涼的房頂上,從下午一直趴到天色擦黑,一動不敢動。
“彆出聲,有人來了!”曹青山突然低聲道,獨眼銳利地望向門口。
隻見一個人影,晃晃悠悠地朝著大門走了過來。曹青山一眼就認出,正是那天在慶功宴上見到的那個用圍巾捂臉的怪人!
那怪人來到大門前,見大門緊閉,也不叫門,隻是伸出爪子般的手在門板上輕輕一按。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那閂著的木門竟然直接向內倒塌下去!嚇得李玉芹差點叫出聲,被曹青山死死捂住了嘴巴。
“老婆子,千萬彆出聲!”曹青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怪人走進院子,鼻子聳動,立刻被小桌上“五燒”的香氣吸引,貪婪地看了一眼,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但他似乎忍住了,先在屋前屋後、倉房院子仔細搜尋了一圈,顯然是在找曹青山夫婦。搜尋無果,他氣得一腳踹翻了院子裡一口醃鹹菜的大缸。
找不到人,怪人終究抵不住那“五燒”的誘惑,走到小桌前,伸出爪子就要去抓那隻油亮的燒雞。
就在他的爪子即將碰到燒雞的瞬間,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冷冷響起:
“這是給你準備的嗎?你就吃啊?”
怪人渾身猛地一僵,緩緩回頭。隻見院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胖老頭。這老頭禿頂,滿麵紅光,腆著個肚子,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厚布衫。
怪人一見這胖老頭,頓時嚇得體如篩糠,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吱——!”緊接著,他身形急速縮小、變化,竟變成了一隻體型碩大、堪比野貓的大灰耗子!它後腿一蹬,就要竄上牆頭逃跑!
那胖老頭見狀,冷哼一聲,身形也猛地一變——“砰”的一聲,原地出現了一隻體型堪比大狼狗的禿頭大花貓!這老貓雖然禿頂,但威勢驚人,眼神銳利如電!
大耗子剛竄上牆頭,禿頭老貓後發先至,如同一道閃電般也躍上牆頭,抬起巨大的前爪,帶著風聲,狠狠地一巴掌拍下!
“啪!”
這一爪子結結實實地拍在大耗子背上!那大耗子慘叫一聲,被牢牢按在牆頭,拚命掙紮。禿頭老貓毫不留情,低頭一口咬下!
“哢嚓!”伴隨著一聲淒厲至極的哀嚎,大耗子的長尾巴被齊根咬斷!
斷了尾巴的大耗子忍著劇痛,趁機掙脫,頭也不回地躍下牆頭,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一路淅淅瀝瀝的血跡和哀嚎的回音。
禿頭老貓也沒再追,它叼著那根還在扭動的耗子尾巴,從牆頭輕盈跳下。落地瞬間,又變回了那個禿頂胖老頭的模樣。
他看也沒看房頂上的曹青山夫婦,徑直走到小桌前,坐下,伸手抓起燒雞,大口撕扯起來,又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風卷殘雲般,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將桌上的“五燒”吃得乾乾淨淨,酒也喝得一滴不剩。
吃完,他抹了抹嘴,將那條耗子尾巴隨意丟在桌子上,站起身,拍了拍肚子,滿意地打了個飽嗝,然後晃晃悠悠地走出大門,轉眼間就消失在黑暗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曹青山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拉著嚇得腿軟的老伴從房頂上下來。他拿起桌子上那根還帶著血、比他拇指還粗的耗子尾巴,心有餘悸。
“哎呦,老婆子,這要不是貓老爺救命,咱們兩個今晚非得喂了那大耗子不可呀!”
李玉芹拍著胸口,後怕不已:“哎呦,你說咱們才回來幾天呢,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沒個消停!老頭子,要不……要不咱們還是回山上去吧?”
“哎,”曹青山一邊檢查著被踹壞的大門,一邊安慰道,“說的就好像咱們在山上有多太平似的。那林子裡,不也是隔三差五不太平嗎?”他頓了頓,臉上竟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這一天天的,總是提心吊膽的,嘿嘿,不過你彆說,這不都挺有意思的嗎?”
老煙鬼倒也沒說錯,雖然那些破爛事、邪乎事總讓他給遇到,但每每到了絕境,總有貴人或仙家)相助,倒也險象環生,彆有一番滋味。
“老婆子,”他轉頭對李玉芹說,“你再多炒兩個菜來,我得請歲安過來喝頓酒,好好謝謝他!要不是他立堂口引來黃小樂報信,咱們今晚可就懸了。”
“哎,這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個安生日子呀。”李玉芹歎著氣,往廚房走去。
“嘿嘿,日子這樣過,不也挺有意思的嗎。”曹青山笑著回應,開始在院子裡找木頭修理大門。
在老兩口的日常拌嘴中,這場驚心動魄的貓鼠鬥,算是暫告一段落。
後來,曹青山找熟皮的匠人,將那條大耗子尾巴精心鞣製,做成了一根堅韌無比的鞭子。說也奇怪,這鞭子在手,再烈性的牲口見了都服服帖帖。這根由灰仙尾巴製成的鞭子,此後確實幫曹青山解決了不少麻煩,也為他這看似平凡、實則波瀾起伏的農家小院,平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傳奇色彩。隻是不知,那斷了尾巴、狼狽逃竄的灰仙,是否會就此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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