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蒹葭不忍再看,轉過身,卻在一張翻倒的辦公桌上,發現了一本被壓在文件下的皮質日記本。
日記本的封麵已經磨損,但翻開後,裡麵的字跡還算清晰。
“昭和十九年,八月。實驗進入最終階段。‘黃泉引路人’計劃已準備就緒。我們抓來了那頭該死的‘山君’,用‘九幽鎖魂釘’將其釘在陣眼,每日以陰陽菇的汁液喂養,抽取其魂魄能量。將軍閣下說,這是為了獲得超越生死的力量,為了帝國的‘永恒’。”
陳歲安讀出聲,每個人的臉色都沉了下去。日記裡的“山君”,無疑就是被撕裂的狼神。
“九月三日。陣法啟動。我們以一百名‘誌願者’的性命為祭品,打開了通往‘仙域’的縫隙。一個強大的、純粹的仙魂被吸引了過來。它不屬於這個世界。”
“九月二十一日。儀式成功了!我們將仙魂的一部分,成功轉移到了裡切り者的身體裡!裡切り者的身體發生了異變,力量、速度、恢複力都增強了十倍!他成了我們的大和‘軍神’!將軍閣下欣喜若狂,說要立刻進攻蘇聯!”
曹蒹葭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驚駭:“轉移……仙魂?他們把彆的神仙的魂魄,硬生生塞進了一個日本人的身體裡?這個裡切り者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這已經不是科學了,這是邪術。”白棲螢的聲音冰冷,“用無數生命做祭品,強行嫁接仙魂,這會遭到天譴的。”
陳歲安繼續往下讀,心跳越來越快。
“十月五日。意外發生。被寄生的裡切り者出現了嚴重的排異反應。仙魂太過強大,正在吞噬他的意識。同時,被鎮壓在實驗室最深處的‘山君’殘魂,似乎感應到了同源的仙家氣息,變得越來越狂暴,隨時可能衝破封印。”
“十月十日。將軍閣下決定,啟動最終預案——‘歸墟’。既然無法完美控製仙魂,那就將兩者連同這整個實驗室,徹底淨化,化為黃泉的一部分。所有參與實驗的人員,都將作為‘殉道者’,與這罪惡之地同歸於儘。我在寫完這篇日記後,將啟動自毀程序。願天皇陛下萬歲……”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
四人沉默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白棲螢的指尖在泛黃的紙頁上細細摩挲,忽然停在某頁邊緣一行褪色的蠅頭小楷:「昭和十八年臘月,羅氏道顯以活人飼菇,夜半菇叢現人麵,遂噬其主...」
羅道顯...她輕聲念出這個名字,陳歲安突然搶過筆記,盯著那三個字瞳孔驟縮。
羅老歪祖父!他猛地合上筆記,額角青筋暴起,當年屯裡老人說過,羅家祖上有個跟日本人當翻譯的敗類,後來莫名其妙死在了山裡。
王鐵柱突然用槍托砸向岩壁:難怪那老畜生做儘壞事!他爺當年就是在這兒幫鬼子用道術催生陰陽菇!
曹蒹葭顫抖著指向岩縫裡的菌絲,那些白色絲線正組成模糊的五官。陳歲安用刀尖挑起一簇菌絲,在月光下顯現出暗紅的血管脈絡。
羅道顯把自己也煉成了培養基...白棲螢將朱砂撒在菌絲上,滋啦作響中浮現出半張扭曲的人臉,他妄圖用妖法控製變異菌株,反而被反噬成了菌菇的養料。
這個事實如同一道驚雷,在每個人心中炸響。羅老歪的家族,東北鬼道羅家,他們的崛起,他們引以為傲的“神授”力量,其根源竟然是如此肮臟、如此充滿了血腥與罪惡的邪術!是用無數抗日誌士和無辜百姓的生命換來的!
“羅道顯……”曹蒹葭回想著那個飛揚跋扈的老人,“聽屯子裡的老人說,他身上的確有股很古怪的氣息,不像是單純的凡人……”
“他不是凡人,”陳歲安緩緩道,“我也聽奶奶說過,他是被強行注入了仙魂的容器。雖然儀式失敗了,但我聽老人說,他變成了傀儡。那部分仙魂和他的靈魂糾纏在一起,造就了他亦正亦邪、能力超凡的體質。但他也付出了代價,他的意識會越來越不穩定,壽命也會大幅縮減。”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曹蒹葭看向陳歲安,“陰陽菇在哪裡?還有,那個被寄生的羅道顯……他會不會感應到我們在找他力量的來源?”
陳歲安抬起頭,望向大廳深處一個被鐵柵欄圍住的、散發著幽幽綠光的區域。那裡,正是整個實驗室的能量核心。
“陰陽菇,就在下麵。”他說,“羅道顯……他已經感應到了。或者說,他身體裡的那個‘仙魂’,已經感應到了。”
話音剛落,整個黃泉實驗室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頭頂的探照燈瘋狂閃爍,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地底。
王鐵柱驚恐萬分的吼道:
“不好了!外麵的山……山在動!好多大石頭從山上滾下來了!跟有人故意弄的一樣!”
白棲螢臉色煞白:“是‘歸墟’程序被觸發了!或者……是羅道顯在反擊!他想把我們都困死在這裡!”
地動山搖之中,四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然。
前有狼神殘魂,後有羅家妖人,中間是足以毀滅一切的自毀程序。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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