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中心的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混雜著金屬焦糊味、冷卻液的腥氣,還有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吸進肺裡像紮著細小的冰碴。大型屏幕牆大半漆黑,僅存的幾塊亮屏布滿雪花,錯誤代碼在紅光裡瘋狂跳躍,像垂死巨獸斷裂的神經在抽搐。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循環著破碎的警告,“能源過載”“核心泄露”的字眼混著係統崩潰的尖嘯,刺得人耳膜發疼。
技術員癱坐在滿地碎渣的地板上,懷裡緊緊抱著數據單元,外殼燙得能烙紅掌心,他卻像沒知覺似的,眼神死死盯著屏幕上“格式化進度:73”的綠色數字。那數字每跳一下,他的肩膀就顫一下,嘴裡無意識地念叨:“完了…全完了…爸,我沒護住你留下的東西…”單元側麵貼著張泛黃的便簽,上麵是歪歪扭扭的字跡:“小遠,這是守夜人的根,丟什麼都不能丟它。”那是他父親——前守夜人後勤員臨終前寫的,現在卻要跟著這破地方一起毀滅。
陸彥秋小心翼翼地將臨照放在相對乾淨的控製椅上,指尖剛離開對方的後背,就覺出不對——臨照的皮膚冷得像冰塊,連呼吸都輕得幾乎摸不到。她剛要伸手探臨照的頸動脈,就見對方的手指無意識蹭過控製台邊緣的裂紋,指尖殘留的體溫讓那片滿是雪花的屏幕突然跳了下淡綠色的“溫度感應激活”代碼,像燭火閃了閃,又迅速暗下去。這轉瞬即逝的異常被白薇翻飛的指尖蓋過,卻落在了陸彥秋眼裡,她心裡莫名一緊,剛要開口,臨照的喉間突然溢出極輕的囈語,像被凍住的蚊蚋在振翅:“彆…放…我能幫…”,眼皮在眼窩裡顫了顫,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細碎的淚珠,卻沒力氣睜開,隻有掌心嵌著的體溫計碎片硌得更緊,暗紅色的血珠滲出來,沾在控製椅的塑料扶手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痕跡。
“白醫生,你…”陸彥秋的注意力被拉回,警惕地看向站在主控台前的白薇。對方穿著沾了灰的白大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塊老舊的機械表,指針在“747”的位置微微卡頓——那是夜澈母親生前戴過的表,陸彥秋在照片上見過。此刻白薇的冷靜顯得格外刺眼,鏡片反射著屏幕的紅光,像覆了層薄冰,連指尖敲擊控製台的動作都沒半分猶豫。
“我是‘守夜人’潛伏者,代號‘清道夫’。”白薇頭也不回地打斷她,聲音平穩得像在念實驗報告,手指卻沒停,調出的深層係統日誌不斷閃過“高危樣本鎖定”“淨化程序啟動中”的紅色警告,“任務是監控‘園丁’及其關聯勢力的生物技術濫用,必要時確保高危樣本及數據不會泄露。‘掘墓人’協議是我的最高權限指令之一,隻有在‘花園’徹底失控時才能啟動。”
清道夫?掘墓人協議?陸彥秋的心臟像被攥住,猛地縮緊。原來白薇不隻是那個會在治療時多問一句“疼不疼”的醫生,更是深度潛伏的特工!那之前的遲疑、偶爾遞來的溫水,難道全是偽裝?她下意識看向臨照,對方的身體又顫了下,這次的囈語清晰了些,帶著哭腔:“彥秋…彆丟下我…”,指尖在扶手上抓撓,留下幾道淺痕。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暴露身份?”陸彥秋的聲音發緊,目光掃過屏幕上不斷攀升的格式化進度——74,每一秒都在靠近毀滅。
“時機未到,且信任需要驗證。”白薇終於停下敲擊,調出的窗口裡,“掘墓人協議”的條款在紅光裡滾動,“它不是簡單的毀滅程序,包含數據剝離、樣本隔離和最終淨化。啟動條件有兩個:‘鑰匙’載體無法安全帶走核心樣本,且‘花園’失控風險超過閾值。現在,這兩個條件都滿足了。”她的視線落在陸彥秋身上,頓了頓,又補充,“你們之前的每一次瀕死,都是對‘鑰匙’穩定性的測試——隻有能扛過極端環境的載體,才值得被保護。”
這話像冰錐紮進陸彥秋心裡,她剛要反駁,技術員突然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衝到她身邊,把一個磨得發亮的黑色通訊器塞進她背包側袋。通訊器外殼上刻著個小小的“守”字,邊緣被摩挲得光滑,“這是我爸留的,說能連地下河的應急頻段,是守夜人後勤的加密信號,炸不死就能用它聯係援軍。”他的手還在抖,指節泛白,卻硬撐著挺直後背,“我爸說,遇到穿白大褂的守夜人,就把這個交出去,他們會護著我們這些普通人。”
陸彥秋捏了捏通訊器,冰涼的外殼讓她稍微定了定神,轉頭又看向白薇:“你能停止格式化嗎?夜澈和逆光還在下層!還有那個‘種子’,我們不能把它留給‘園丁’!”
“不能。”白薇的語氣沒有絲毫轉圜,指尖點了下控製台,彈出的紅色窗口上,“反製措施:中斷即引爆”的字樣格外刺眼,“‘園丁’在係統深處埋了死線,隻要有人試圖中斷格式化,整個蜂巢會在十秒內炸成碎片。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有兩件事。”她轉過身,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技術員懷裡的數據單元,又落回陸彥秋身上,視線在她背包側袋的通訊器上頓了頓,才繼續說,“第一,保護好這個數據單元,確保格式化徹底完成,不能留任何殘餘;第二,在進度到100前,利用控製中心還沒癱瘓的權限,打撈‘蜂巢’裡的‘純淨樣本’或‘種子’的核心數據碎片——這是‘守夜人’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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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做什麼?”陸彥秋深吸一口氣,她知道沒有退路。夜澈還在下麵,臨照還昏迷著,她不能放棄。
“用你的能力鏈接殘存數據庫。”白薇遞過一個帶著神經接駁線的頭盔,線纜另一端插在控製台唯一還亮著的接口上,“我會給你引導坐標,你要在數據洪流湮滅前,找到我們需要的碎片。記住,忽略所有乾擾,尤其是‘種子’可能發出的精神汙染——它會用你最在意的人做誘餌,彆信。”她遞頭盔的同時,另一隻手摸出個指甲蓋大小的銀色定位器,塞進陸彥秋的領口,“下層冷卻液管道通地下河,我提前標了安全坐標,要是神經接駁出問題,跟著定位走,彆回頭。”
陸彥秋接過頭盔,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到後背。她回頭看了眼臨照,對方似乎察覺到她的動作,睫毛又顫了顫,嘴角動了動,像在說“小心”。她咬了咬牙,戴上頭盔,閉上眼睛的瞬間,白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坐標apha79,開始鏈接。”
精神力像被強行拽出體外,猛地紮進數據庫的深淵。剛接觸到數據洪流,陸彥秋就疼得渾身發抖——無數破碎的畫麵在意識裡炸開:夜澈拿著刀和“修剪者”廝殺,逆光的胳膊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臨照被關在玻璃艙裡哭泣,父親在實驗室裡寫下“保護小秋”的筆記…這些畫麵混著尖銳的電流聲,像億萬把燒紅的刀子,瘋狂切割著她的腦細胞。
“呃啊!”她忍不住發出慘叫,七竅開始滲血,身體劇烈抽搐,卻被安全帶給死死固定在椅子上。臨照似乎被她的聲音驚醒,艱難地偏過頭,渾濁的眼神鎖定她的方向,用儘最後力氣抬起手,想抓住什麼,卻隻碰到了控製椅的扶手,又無力地垂落。
“穩住!過濾噪音!”白薇的聲音像錨,穿透混亂的精神風暴,“目標坐標在你左前方,集中精神!”
陸彥秋咬著牙,強迫自己忽略那些痛苦的畫麵,跟著白薇的指引,向著目標坐標“遊”去。臨照微弱的呼吸、夜澈拚死戰鬥的模樣、父親筆記上的字跡…這些念想像繩索,牢牢拉住她即將潰散的意識。就在她快要觸到目標時,一股冰冷的精神波動突然撞了過來——是“種子”!它像感知到了威脅,用扭曲的聲音在她意識裡嘶吼:“回來…和我融為一體…你就能見到你父親…見到夜澈…”
無數幻象湧了上來:父親站在實驗室門口,笑著對她招手;夜澈渾身是傷,倒在血泊裡喊她的名字。陸彥秋的意識開始搖晃,差點就要跟著幻象走,就在這時,技術員懷裡的數據單元突然發出“嘀”的一聲,屏幕上的格式化進度跳到了90!
一股龐大的、帶著“歸零”意味的數據湮滅洪流,從數據庫底層猛地席卷而上!這股洪流無差彆地摧毀著一切,卻也瞬間衝垮了“種子”的精神乾擾!白薇眼中精光一閃,大聲喊道:“就是現在!坐標gaa01!抓取!”
陸彥秋抓住這刹那的機會,精神力像精準的機械手,猛地探向最終坐標!指尖觸到目標的瞬間,她清晰地“抓”到了——一段微小卻複雜的基因序列碎片,還有一小段加密的日誌數據流!成功了!
可還沒等她鬆口氣,湮滅洪流就撞上了她的精神觸角!劇痛瞬間傳遍全身,陸彥秋狂噴一口鮮血,意識徹底陷入黑暗,隻有頭盔的數據接口還在閃爍著微弱的綠光——那是數據傳輸完成的信號。
“格式化進度:99…”技術員看著屏幕,聲音裡滿是絕望,手裡的數據單元開始發燙,像是要跟著一起燃燒。
白薇迅速拔下陸彥秋頭上的接駁線,將數據碎片導入一個超加密存儲器,又看了眼昏迷的兩人和即將跳滿的進度條,語速極快:“走!緊急通道!格式化完成的瞬間,內部閘門會解鎖3秒,這是唯一的逃生窗口!”她率先衝向控製中心一側的金屬門,門上畫著醒目的危險符號,邊緣還沾著乾涸的血漬。
技術員如夢初醒,抱著數據單元跟在後麵。白薇在門邊的鍵盤上輸入一長串密碼,又貼緊虹膜掃描器,按下掌心的dna驗證鍵。嗤——氣密門緩緩打開,露出後麵向上延伸的狹窄金屬樓梯,樓梯上還沾著未乾的冷卻液,滑得能讓人摔倒。
“快!”白薇推了技術員一把,對方踉蹌著衝進去,數據單元差點脫手。白薇回頭看了眼控製椅上的陸彥秋和臨照,眼神複雜地閃了閃——她能背走一個,卻帶不走兩個。最終,她還是快速返回,背起陸彥秋,又伸手去拉臨照,可剛碰到對方的胳膊,就發現臨照的右腿被變形的金屬梁壓住了——那截合金梁從天花板上掉下來,正好砸在臨照的膝蓋上,若強行拽動,骨頭大概率會碎。
時間來不及了!數據單元屏幕上,紅色的“100”猛地跳了出來!
嗡——!
低沉的嗡鳴響徹整個蜂巢,所有燈光瞬間熄滅,又猛地亮起刺目的紅光!內部閘門發出“哢噠”一聲輕響,短暫解鎖了!可與此同時,控製中心的主屏幕牆爆發出歇斯底裡的警報:「警告!最終淨化協議啟動!基地自毀係統激活!倒計時:60秒!」
自毀?格式化之後還有自毀?白薇的臉色第一次變了,她看了眼樓梯口,又看了眼昏迷的臨照——60秒,帶著兩個失去行動能力的人,絕無可能逃出去!
冰冷的抉擇,像刀子一樣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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