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護井道深不見底,黑暗粘稠得如同實質,隻有老刀戰術目鏡雖然破損,但基本夜視功能尚存)提供的微弱綠光和下方偶爾閃爍的故障紅光提供著些許照明。鐵鏽、灰塵和某種機油腐敗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夜澈背著陸彥秋,沿著濕滑冰冷的扶梯艱難向下。左腿的劇痛和全身的虛弱讓他每一次移動都如同酷刑。左眉骨處的裂紋隱隱作痛,那冰冷的低語暫時蟄伏,仿佛在消化剛才模擬密碼的消耗,又像是在積蓄力量,等待更好的時機。
老刀在前方帶路,動作因傷勢而明顯遲緩,但依舊保持著最高警惕。井道四周不時傳來令人不安的金屬扭曲聲和遠處爆炸的悶響,整個燈塔如同一艘正在沉沒的巨艦,發出最後的哀鳴。
“向下五十米…左轉…進入橫向管道…”老刀的聲音透過呼吸麵罩他從備用包裡找到的)傳來,帶著嘶嘶的雜音。
井道仿佛沒有儘頭。絕望和疲憊如同兩隻惡鬼,啃噬著所剩無幾的意誌。
就在夜澈幾乎要脫力鬆手時,老刀突然停下:“到了!”
前方井壁出現一個被暴力破壞開的、邊緣參差不齊的金屬管道口,裡麵黑漆漆的,散發著更濃的冷氣和不祥的寂靜。地圖顯示,通過這條廢棄的冷卻管道,可以繞過塌方的主通道,直接進入b7區邊緣。
“我先進。”老刀率先鑽了進去。管道內部狹窄,隻能匍匐前進。
夜澈將陸彥秋小心地放下,深吸一口氣,也準備跟進。
突然!
趴在他背上的陸彥秋,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囈語,冰冷的手指無意識地抓住了他破爛的衣領。
“…媽…媽…歌…”
夜澈渾身一僵!
媽媽?歌?是臨照母親那首搖籃曲?還是…
幾乎在同一瞬間,他左眉骨那冰冷的低語也猛地躁動起來!“…頻率…是那個女人的生命回響…殘渣…就在附近?!怎麼可能?!”
附近?林晚阿姨的生命回響?
夜澈猛地抬頭,左眉骨劇烈跳動,一種強烈的、源自疤痕本身的共鳴感,指向了管道深處某個方向!那不是顧蒼生碎片的感知,而是…他自身那作為“信標”的傷痕,感應到了同源的頻率!
難道…林晚阿姨…或者說她的一部分…也被轉移到了這裡?!在“琥珀”能量耗儘後?
父親的信息裡隻提到了數據…難道…
沒有時間深思!一種強烈的不安預感攥住了他!
“老刀!等一下!”他急聲喊道,試圖阻止已經爬進去一段距離的老刀。
但已經晚了!
哢嚓!轟隆——!!!
一聲巨大的機括轉動和金屬斷裂的巨響從管道深處傳來!緊接著是老刀一聲壓抑的悶哼和能量武器短促的開火聲!
“陷阱!!!”老刀的聲音帶著震驚和憤怒從管道內傳出,隨即被一陣更加劇烈的爆炸聲和某種沉重閘門落下的巨響淹沒!
然後,一切歸於死寂。
“老刀!”夜澈對著管道口大喊,卻沒有絲毫回應!隻有更濃的冷氣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裡麵飄出!
陷阱?!是誰布置的?!顧蒼生還有後手?!還是…彆的什麼?!
就在他驚疑不定之時——
嗡…
一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牽引力,突然從管道深處那共鳴傳來的方向出現,籠罩了他和陸彥秋!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線,在拉扯著左眉骨的疤痕和陸彥秋體內那微弱的生命氣息!
同時,他們身後的井道上方,傳來了令人心悸的、密集的爬行聲和嘶吼聲!更多的變異體或者守衛追上來了!
前有未知陷阱,後有追兵!
沒有退路!
夜澈看了一眼昏迷的陸彥秋,又感受了一下左眉骨那強烈的、帶著一絲溫暖意味的共鳴牽引…
賭了!
他咬緊牙關,抱起陸彥秋,毅然決然地鑽進了那條剛剛吞噬了老刀的管道!
管道內部一片狼藉,有明顯的爆炸和能量武器交鋒的痕跡,一處沉重的閘門將前路徹底封死,閘門上沾著新鮮的血液…是老刀的嗎?他去哪了?死了還是…
夜澈來不及細看,那股牽引力來自側麵一條更加狹窄、似乎是被爆炸震開的裂縫。他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