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射井通道在逃生艙消失後便迅速合攏,隻留下一個冰冷的金屬凹槽,仿佛從未存在過。觀測站傾斜得更加厲害,金屬扭曲的呻吟聲、能量泄露的爆炸聲、以及遠處結構徹底垮塌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奏響燈塔最終的挽歌。
陸彥秋癱在冰冷傾斜的地麵上,灰塵和碎屑不斷落在她身上。體力、精神力、乃至希望,似乎都隨著那艘拖著不祥尾跡的逃生艙一起發射殆儘了。夜澈能否安全抵達?那附骨之疽般的怨念會帶來什麼後果?她不敢去想。
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被困在這座正在加速自我毀滅的鋼鐵墳墓深處。
父親留下的第三選項,那個唯一的生路,已經被她親手送給了夜澈。
她緩緩攥緊了拳頭,指甲摳進掌心,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刺痛,讓她不至於徹底麻木。不能就這樣結束。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毫無價值。
她掙紮著爬起來,目光掃過這間即將毀滅的初始觀測站。父親、林晚阿姨、還有那個年輕的顧蒼生...他們最初的夢想遺骸就在這裡。也許,還有什麼可以留下的?或者...還能發現什麼?
她的目光落回那個老式錄音機上。父親為什麼特意留下磁帶?僅僅是為了指引逃生艙嗎?
她再次按下播放鍵,讓父親的聲音在崩塌的噪音中再次響起:
“...選擇吧,孩子...記住,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最好的反抗。”
存在本身...反抗...
錄音結束後,是漫長的沙沙聲。但就在她準備移開目光時,沙沙聲中似乎夾雜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的電流雜音?
她猛地將錄音機拿起,貼近耳朵,不顧四周越來越危險的環境。
不是錯覺!在磁帶本該結束的空白段之後,還有一段極其微弱、被噪音掩蓋的錄音!頻率很低,需要極其專注才能勉強捕捉!
她將全部精神力凝聚在聽覺上,屏蔽掉大部分外界乾擾。
斷斷續續的、更加疲憊甚至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仿佛是在極度艱難的情況下偷偷錄下的:
“...如果...你聽到了這個...說明...你選擇了...更艱難的路...或者...已無路可走...”
“...b0...不僅是觀測站...其結構核心...是一塊罕見的...靜滯水晶的殘片...源自源初花園...意外墜落的...飛行器...”
“...它無法被摧毀...但過度能量衝擊...會觸發它的...相位轉移特性...短時間內...將周圍空間...拖入...時間縫隙...”
“...啟動它...需要...巨大的...反向能量衝擊...對準牆壁...地圖上的...坐標點...”
“...代價是...可能永遠...迷失在...時間亂流...或者...被本體...直接感知...”
“...這是最後的...不是選項的選項...”
“...祝...好運...”
錄音到此徹底結束。
陸彥秋的心臟狂跳起來!
靜滯水晶殘片?相位轉移?時間縫隙?
父親竟然還留下了這樣一個終極的後手?!一個堪比自殺的、可能帶來更大災難的、絕望中的可能性!
巨大的能量衝擊?哪裡還有能量?她自己早已油儘燈枯,這個觀測站也即將毀滅...
她的目光猛地鎖定在牆壁上那張發黃的早期結構圖!地圖上,在代表燈塔核心的位置,有一個極其細微的、用紅色墨水點出的點!幾乎看不見!
那就是坐標!
而能量衝擊...
她猛地看向觀測站一角——那裡有一個老舊的、連接著粗大電纜的備用能源接口!看起來是為了早期設備應急供電用的,此刻正因主能源過載而閃爍著不祥的電火花!顯然,燈塔崩潰產生的龐大無序能源,正在通過線路反饋衝擊到這裡!
這就是父親所說的“巨大的反向能量衝擊”!他早就計算到了這一步!利用燈塔毀滅本身的力量!
但如何引導這股毀滅性能量精準地擊中那個小小的坐標點?!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