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傳感器警報聲如同喪鐘,尖銳地刺破前哨站的死寂,敲打在陸彥秋幾乎崩潰的神經上。她掙紮著從布滿玻璃碎片的地麵爬起,掌心被劃出幾道血痕,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追蹤者來了,在他們最虛弱、最不堪一擊的時刻。
視線掃過昏迷的夜澈和體溫再次下滑的臨照,又落在一片狼藉的控製台前:處理器組冒著青煙,備用終端徹底報廢,能源指示燈閃爍著紅色的“低電量”警告。一股真正的絕望如同冰水般澆滅了剛剛獲得密鑰的短暫喜悅,喉嚨裡泛起苦澀的鐵鏽味。
沒有時間了!沒有能量了!沒有退路了!
難道好不容易從“方舟”逃出生天,從“碎星之心”的亂流中死裡逃生,終究還是要困死在這顆荒蕪的小行星上?
她的目光絕望地掃過四周,最終落在了那本被震到牆角的《兒童心理學》上。書脊處的棱鏡已經黯淡,封皮沾著灰塵與血跡,卻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弱的光澤。父親…母親…你們到底還留下了多少生路?
陸彥秋幾乎是本能地、跌跌撞撞地撲過去,用沾著血的手顫抖著抓起書本。精神力早已枯竭,她隻是憑著最後一絲意誌力,將掌心的溫度與殘存的能量,徒勞地按在書脊的棱鏡上。
或許是她鮮血中蘊含的生命能量起了作用,或許是這本書真的能感知到絕境中的呼喚,那枚沉寂已久的棱鏡,竟然又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極其微弱地亮了起來!
淡藍色的光芒穿透塵埃,在對麵的牆壁上投射出一串極其複雜的、不斷跳動的坐標代碼,如同閃爍的星圖。代碼下方,一行細小的字跡緩緩浮現:
“最終協議:‘方舟’啟航。目的地:‘彼岸’。激活條件:核心能量灌注0.0001閾值即可)。”
“警告:本協議為一次性單向躍遷,目的地未知,風險等級:極高。”
方舟?啟航?彼岸?
陸彥秋的心臟猛地收縮,隨即狂跳起來!她瞬間明白了——這個前哨站,這個被父親稱為“避風港”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終點!它本身,就是一艘偽裝成小行星基地的、超小型的世代飛船!是父親耗儘心血留下的最終逃逸手段!
激活它,就能進行最後一次躍遷,逃離這裡,去往一個連父親都可能未曾踏足的、代號“彼岸”的未知之地!
而激活條件,隻需要極其微弱的核心能量灌注?是指他們三人的互補能量嗎?哪怕隻剩一絲?
希望如同瀕死的火星,在灰燼中重新燃起,儘管微弱得隨時可能熄滅。
她立刻扶著牆壁站穩,目光在房間裡瘋狂掃視,終於在控製台底層找到了一個隱藏的接口——那是一個嵌在金屬板中的能量注入器,表麵有三個凹陷的手掌凹槽,與備用終端的編號一致:07、11、03。
陸彥秋咬著牙,拖著虛軟的身體走到夜澈身邊,將他的手艱難地抬起來,按在07號凹槽上。又折返到醫療床邊,小心翼翼地扶起臨照的手腕,放在11號凹槽處。最後,她將自己的手掌按在03號位置,三個凹槽瞬間亮起微弱的光。
此刻,夜澈左眉骨隻剩慘白餘燼,臨照的生命能量微弱如風中殘燭,她自己的精神力也近乎乾涸。
還能榨出能量嗎?
“澈…照兒…最後一次了…把你們的力量…借給我…”她喃喃著,閉上眼睛,用儘最後的意誌力,不是去“抽取”,而是去“請求”,去“呼喚”那份深植於他們靈魂深處的、名為羈絆的力量。
或許是被她的意誌感染,或許是求生本能壓倒了虛弱,夜澈左眉骨的慘白餘燼,猛地閃爍了一下,榨出最後一絲微弱到極致的七彩琉璃光芒,順著手臂注入凹槽。
臨照心口,那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也似乎回應著呼喚,掙紮著逸出一絲幾乎看不見的溫暖金光。
陸彥秋自己也壓榨出最後一點冰藍色的精神力,三股微弱到極致、卻同樣堅韌的力量,在注入器中彙聚、交融!
嗡——
整個前哨站猛地一震!內部的燈光瞬間全部熄滅,隨即被一種幽藍色的能量光芒取代,牆壁和地板開始發出機械轉換的轟鳴聲,如同沉睡的巨獸蘇醒。
“最終協議確認。能量灌注達標。啟動‘方舟’啟航程序。目標:‘彼岸’。躍遷引擎開始充能。倒數:60秒。”
冰冷的電子音在空間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成功了!他們激活了躍遷程序!
但幾乎在同時,“砰!”的一聲巨響從入口方向傳來!前哨站的外壁被猛地撕裂開一個大口子,金屬碎片飛濺四射!那個水滴狀的追蹤者,終於突破了外部防禦,將它的機械觸手和鑽探頭伸了進來,閃爍著寒光的尖端,直指離缺口最近的夜澈!
它要強行捕獲目標,哪怕在躍遷前的最後一刻!
陸彥秋目眥欲裂!她想撲過去阻攔,可雙腿如同灌了鉛,根本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