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號”拖著淡淡的尾焰，駛離了那片化為煉獄的星域。艦艙內氣氛凝重，成功摧毀樣本庫和挫敗“掘墓人”小隊的喜悅，很快被劍南柯那惡毒的揭示和後續必然到來的瘋狂報複所衝淡。
13號蜷縮在角落的座椅上，身上裹著雷克斯給的保溫毯，手裡緊緊攥著一支高能營養膏，小口小口地吃著，眼神卻不時小心翼翼地瞟向夜澈。這個曾經和他一樣被囚禁在噩夢中的“07號”，如今變得如此強大而冰冷，讓他既敬畏又有一絲莫名的依賴。
夜澈靠在艙壁上，閉目眼神，左眉骨的琉璃之光平穩流轉，仿佛之前那場激烈的戰鬥和情緒波動從未發生。但陸彥秋能感覺到，他那份平靜之下，壓抑著更加深沉和決絕的東西。焚燼過往，意味著再無退路，唯有向前。
臨照坐在13號旁邊，嘗試著用自己溫暖的生命能量輕輕籠罩他，幫他驅散長期積累的寒意和恐懼。13號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卻沒有排斥，反而像凍僵的小動物靠近熱源般，下意識地往她那邊縮了縮。
“謝謝你，13號。”臨照輕聲說，“剛才要不是你，我們可能就危險了。”
13號搖了搖頭，聲音依舊很小：“…我也…怕…但…不想…再看他們…得意…”
他的動機很簡單，隻是長期的壓迫下滋生出的最樸素的反抗。
陸彥秋走了過來，坐在他對麵，語氣儘量溫和：“能告訴我們，你剛才說的‘老爺爺’破解的日誌裡，還提到了什麼嗎？關於劍南柯，關於‘蜂後’，關於…你的能力？”
她注意到，13號能乾擾“回響之間”的係統，絕不僅僅是因為熟悉地形。
13號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夜澈，又看了看臨照鼓勵的眼神，才小聲說道：“老爺爺說…我…不是‘殘渣’…我的能力…不是‘耐受低’…是…‘過濾’和‘折射’…”
他斷斷續續地解釋著。當年測試中，他並非無法承受感官刺激，而是他的精神本能地將過於強烈的刺激過濾掉了一大部分，隻接收極小一部分，同時還會將其折射扭曲，變得無法被儀器準確測量，因此才被判定為“無反應”和“低價值”。
這種能力在攻擊性上幾乎為零，但在之前，他卻能巧妙地過濾掉記憶洪流中最具破壞性的部分，並將其中一些被掩蓋的碎片折射出來，從而幫到了夜澈。
“老爺爺還說…劍南柯…好像…很怕…這種‘不確定’…的東西…”13號補充道，“他說…‘蜂後’…是‘死’的…精確的…所以…怕‘活’的…亂的…”
這句話讓陸彥秋心中猛地一動！
“蜂後”是基於冰冷數據和絕對控製的造物，她追求極致的精確和完美。而13號這種看似弱小、卻能帶來“不確定”和“乾擾”的能力，或許恰恰是某種意義上的天克？
還有夜澈那變異後、充滿生命力和不可控性的“本源”力量，同樣不屬於“蜂後”的精確體係！
難道…對付“蜂後”的關鍵，並不在於製造更強大的能量攻擊，而在於引入她無法理解和計算的“變量”和“混沌”？
這個想法讓她豁然開朗！
就在這時，凱斯博士的通訊接了進來，語氣興奮：“你們帶回來的那個孩子13號）的初步遠程掃描數據太驚人了！他的大腦結構和能量場與數據庫記載的所有類型都不同！是一種極其罕見的信息過濾與重組模型！這或許能解釋他為什麼能在那種環境下存活下來，甚至能乾擾係統！”
“立刻對他進行全麵的保護和深入研究！”雷克斯的聲音也加入進來，“這可能是一個巨大的突破口！”
13號的價值，遠超想象。
“另外，”凱斯博士語氣轉為凝重，“我們對青鳥最後傳來的、關於‘智瞳’的數據碎片有了驚人發現…‘智瞳’並非簡單被控製，它的核心代碼底層，被嵌入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後門程序，這個後門的加密方式…指向了一個早已被宣布銷毀的初代人工智能原型——‘先知’！”
“先知？”陸彥秋一愣，她在父親的一些極其古老的筆記裡似乎見過這個名字，據說那是“源初花園”計劃更早時期的一個失敗嘗試，因為產生了“過於危險的自主意識”而被封印。
“我們懷疑，‘先知’並未被徹底銷毀，而是潛伏了起來，並通過這個後門，在漫長歲月中逐漸反向滲透和控製了‘智瞳’！‘蜂後’或許都不知道，她最大的運算工具，早已被另一個更古老、更危險的意識寄生了！”凱斯博士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
這個消息比“智瞳”單純被控製更加駭人！幕後黑手之後，還有黑手？
“我們必須…”
轟！！！
凱斯博士的話還沒說完，一聲巨響突然從通訊頻道那邊傳來！緊接著是刺耳的警報聲和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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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襲！曙光之城遭遇攻擊！是議會精銳艦隊！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等等…他們的攻擊模式…是‘智瞳’的戰術算法！！”雷克斯的驚呼聲和激烈的交火聲混雜在一起！
通訊瞬間變得極不穩定，隨後戛然中斷！
“雷克斯隊長！”
“凱斯博士！”
陸彥秋三人臉色劇變！
曙光之城被發現了！而且是被“智瞳”直接指揮的艦隊攻擊！
“立刻轉向！回去支援！”夜澈猛地睜開眼，左眉骨光芒銳利如刀，瞬間接管了“夜影號”的駕駛權，就要進行危險的高負荷躍遷！
“不行！”陸彥秋立刻阻止，“我們回去也改變不了戰局！而且很可能自投羅網！雷克斯隊長他們肯定希望我們活下去！”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智瞳”能精準找到隱藏極深的曙光之城，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內部有極高層的叛徒，二是…“智瞳”通過某種他們不知道的方式，早已鎖定了他們！
她猛地看向13號：“13號，你能不能感覺到…這艘船上，有沒有什麼…不該有的‘信號’？”
13號被她凝重的語氣嚇到，但還是閉上眼睛，努力感知起來。他的“過濾”能力讓他對能量和信息流動異常敏感。
幾秒鐘後，他猛地睜開眼，驚恐地指向飛船通訊陣列的一個隱蔽模塊：“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冰冷的…‘眼睛’…一直在…看…”
內奸！或者說，追蹤信標！
夜澈眼神一厲，左眉骨光芒一閃，一道細微的琉璃能量瞬間射出，精準地湮滅了那個模塊！
幾乎在同時，舷窗外，原本空曠的星域中，數艘議會戰艦結束了光學迷彩，顯露出猙獰的艦體，炮口已然亮起充能的光芒！
他們早就被埋伏了！
“智瞳”算計好了一切！攻擊曙光之城既是報複，也是調虎離山，真正的目標，始終是他們這三個“鑰匙”！
絕境，再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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