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路者號”返回曙光之城時，帶來的低氣壓幾乎凝成了實質。那場“噩夢回響”的細節被嚴格限製在高層知曉，但絕望的情緒依舊不可避免地蔓延開來。麵對一種近乎宇宙法則的殘酷收割，個體的努力顯得如此渺小可笑。
陸彥秋將自己關在實驗室裡，反複分析著從夜澈意識中記錄下來的、關於“噩夢回響”的數據，尤其是那些文明湮滅前爆發的強烈情緒能量頻譜。
她不吃不喝，眼神卻亮得嚇人，充滿了血絲和一種近乎偏執的專注。
“情緒…是能量…極致的情感爆發…會產生強大的、特殊的能量波動…”她喃喃自語，手指飛快地在數據板上劃動，將那種絕望能量的頻譜，與之前他們成功構建“生命共鳴網絡”時產生的能量頻譜進行比對。
結果讓她渾身冰涼，卻又隱隱印證了那個可怕的猜想。
高度相似！
雖然“共鳴網絡”的能量更加有序、溫暖、充滿希望，而文明終結時的情緒能量更加混亂、狂暴、充滿絕望，但在能量的核心頻譜特征上，它們存在著驚人的同源性！
仿佛是同一種“燃料”的不同燃燒狀態！
一個荒謬卻可能接近真相的推論，在她腦海中逐漸成型：
“觀察者”進行的“大篩選”，其目的之一，或許就是為了收割文明或強大個體在最終時刻爆發出的那種極致情緒能量！
而“生命共鳴網絡”所產生的能量，因為蘊含著高度有序化的、強大的正麵情感信任、希望、守護、愛），或許是一種…更高質量？或者更具潛力的“燃料”或“食糧”？
所以石板才會有一絲“認可”，所以才會向他們展示那種噩夢——既是一種威懾，或許也是一種…指引？指引他們如何變得“更有價值”？
那“掙紮”和“進化”兩條路…
“掙紮”，或許意味著在恐懼和抵抗中被毀滅，提供一頓“絕望的盛宴”。
“進化”，如果走向議會那種冰冷理性的道路，或許能暫時規避篩選，但最終可能變成缺乏“情感風味”的、“不好吃”的殘渣而被拋棄？或者，如果走向“情感共鳴”的升華之路…則可能將自己培育成…更美味的食糧？
無論哪條路，似乎最終都指向了被收割的結局？
這個想法讓陸彥秋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和惡心。他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羈絆，所有的溫暖情感，最終可能隻是在為自己催肥，等待被更高維度的存在送上餐桌？
她跌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後背。
這時，夜澈無聲地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並排對比的能量頻譜，又看了看陸彥秋蒼白的臉色，瞬間明白了她的發現和推論。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但
右眼深處那絲淡漠似乎被一種冰冷的怒火所取代。
“所以，我們的情感，我們的羈絆，隻是另一種形式的‘柴薪’？”陸彥秋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的顫抖。
夜澈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或許。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意義。”
他走到舷窗前，望著外麵忙碌修複城市的人們和遠處閃爍的星辰。
“宇宙的本質，或許是冰冷殘酷的。但生命的意義，不在於最終的結局，而在於燃燒的過程。”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即使最終是柴薪，也要燒得足夠猛烈，足夠耀眼，照亮我們自己的路，甚至…燙傷那些伸過來收割的手。”
他轉過身，左眉骨的原色光芒似乎變得更加深邃和內斂。
“如果‘情感’是它們渴望的‘食糧’，那這同樣也是我們最強大的武器。”夜澈的目光銳利如刀，“它們渴望秩序化的正麵情感？那我們就給它！但不是在絕望中被收割，而是在憤怒和反抗中，主動將它們點燃，變成燒向它們的火焰！”
“將‘共鳴網絡’不再是作為防禦或滋養，而是作為一種…攻擊性的情緒能量武器？”陸彥秋瞬間明白了夜澈的意思，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不僅僅是武器。”夜澈道，“更是一種宣告。向那些‘觀察者’宣告——我們不是待宰的羔羊，我們是擁有意誌和憤怒的火種。我們的文明之火，或許微弱，但絕不情願隻成為彆人餐桌上的燭光。”
思路瞬間被打開！
如果無法逃避被“食用”的命運，那就努力讓自己變得“難以下咽”，甚至“有毒”！用極致的情感力量，去衝擊那些可能已經麻木的、隻懂得收割的“觀察者”！
這無疑是一場驚天豪賭！賭那些“觀察者”並非全知全能，賭它們也會被足夠強大的、充滿反抗意誌的情感能量所影響，甚至傷害！
“需要更強大的網絡…需要更多人的共鳴…需要將憤怒和希望，而不是絕望，燃燒到極致…”陸彥秋快速思考著，之前的頹廢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科研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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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們需要真正理解這種能量。”夜澈補充道，“那塊石板，或許就是鑰匙。它不僅能吸收，或許也能…轉化和放大？”
他們需要再次接觸石板，但這一次，目的截然不同——不是祈求答案，而是試圖利用它，甚至…駕馭它的一部分力量！
風險呈指數級上升，但這似乎是絕望中唯一的、帶著一絲反抗光芒的路徑。
就在這時，警報突然響起！
“報告！淨化星塵區邊緣發現異常能量湧動！大量星塵正在狂暴化！並且…並且朝著曙光之城的方向移動！”雷達員的聲音充滿了驚恐。
“什麼？！”眾人震驚。
隻見主屏幕上，那片原本相對平靜的紫色星塵海，此刻如同沸騰般劇烈翻滾，凝聚成一股股恐怖的能量風暴，如同宇宙級的巨浪，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著曙光之城席卷而來！
是石板被他們的“投喂”和“切斷”激怒了嗎？還是…這本身就是“大篩選”即將來臨的某種前兆？
“全員一級戰備！啟動所有防禦係統！能量輸出最大化！”雷克斯的咆哮聲響徹指揮中心。
剛剛找到一絲反抗的方向，毀滅的危機卻已驟然降臨！
夜澈左眉骨光芒大盛，
右眼中倒映著屏幕上那毀滅性的紫色狂潮。
“準備迎戰。”他的聲音冰冷而堅定，“把這第一次衝擊，當成我們點燃火焰的第一批柴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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