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突突突地往下遊開,冷風刮在臉上像刀子。蘇晚裹緊毯子,牙齒還在打顫。老船夫悶頭開船,時不時緊張地回頭望,生怕那些黑衣服的追上來。
開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到了一個荒涼的小碼頭。老船夫把船靠邊,啞著嗓子說:“丫頭,就到這吧。前麵…我就不去了。你自己當心。”
蘇晚把身上那點現金全塞給老船夫,千恩萬謝,踉蹌著爬上岸。碼頭廢棄了很久,到處是破爛的漁網和生鏽的鐵桶。她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處理傷口,再看看母親留下的東西。
她鑽進一個廢棄的棚屋,靠著牆角坐下。腿上的麻醉針眼還在隱隱作痛,幸好藥效似乎過去了。她拿出那個銀色金屬片,裂痕更明顯了,徹底黯淡無光,像塊廢鐵。母親說的“載體崩潰”…這東西廢了。
她又拿出那遝信,反複地看。“鑰匙在你我血脈裡,需要共鳴才能開啟”…“最終指令”…“琥珀的真實身份”…到底在哪?怎麼共鳴?那位阿姨到底是誰?
照片…她再次拿起那張合影。背景的橋,母親和阿姨的笑容…阿姨的眉眼…她總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突然,她腦子裡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麵——很多年前,母親帶她參加一個葬禮。棺材邊站著一個哭得幾乎昏厥的女人,眉眼和照片裡的阿姨很像!母親當時緊緊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說:“記住這位阿姨,她是你媽媽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勇敢的人。”
那個女人…後來好像去了國外?做什麼研究的?姓…姓秦?對!秦阿姨!秦思涵!
母親說過,如果有一天遇到解決不了的大事,可以去找秦阿姨!她留過一個聯係方式,但很久沒用了…
蘇晚立刻翻找老金給的包,拿出那個一次性手機。試試!萬一呢!
她憑著記憶撥通了那個幾乎遺忘的號碼。漫長的等待音…就在她以為沒人接的時候,電話突然通了!
對麵沒有聲音,隻有輕微的呼吸聲。
“喂?請問…是秦思涵阿姨嗎?”蘇晚小心翼翼地問。
對麵沉默了幾秒,一個冷靜、略帶疲憊但異常警惕的女聲響起:“你是誰?怎麼知道這個號碼?”
“我是林雪晴的女兒,蘇晚。”蘇晚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媽她…出事了。我找到了你們在清遠橋的照片,還有她留給你的信…”
電話那頭呼吸猛地一滯!緊接著是椅子被碰倒的聲音!“小晚?!真的是你?!你現在在哪?安全嗎?!”秦思涵的聲音瞬間變得急切而擔憂。
“我在城西清水鎮下遊一個廢碼頭…暫時安全,但有人在追我…”蘇晚快速把事情經過和母親的留言說了一遍。
“血脈共鳴…最終指令…”秦思涵喃喃自語,語氣極其凝重,“我明白了!雪晴把最後的東西,藏在了我們倆當年一起設計的‘雙因子’加密生物芯片裡!需要你我兩人的生物信號同時激活才能讀取!那芯片不在彆處,就在——”
她話沒說完,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門被撞開!接著是打鬥聲和秦思涵的驚呼!
“你們乾什麼?!放開我!”“秦博士,‘先生’有請。麻煩跟我們走一趟吧。”電話被強行掛斷!隻剩忙音!
蘇晚的心瞬間沉到穀底!秦阿姨也被抓了?!“琥珀”的動作太快了!
完了!唯一知道怎麼開啟“最終指令”的人落入了敵手!
她該怎麼辦?去救?怎麼救?連人在哪都不知道!
絕望像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沒她。
就在她幾乎要崩潰的時候,棚屋外麵突然傳來極輕微的、一長兩短的敲擊聲!
不是追兵那種粗暴的搜索聲。這節奏…有點耳熟…
她猛地屏住呼吸,握緊了手裡的刀,悄聲挪到門邊。
敲擊聲又重複了一次。接著,一個極其虛弱、氣若遊絲的聲音低低傳來:
“蘇…晚…是…我…沈…”
沈澈?!他還活著?!
蘇晚又驚又疑,不敢輕易開門。【嗅覺超感】仔細分辨——濃重的血腥味、藥味、還有那股熟悉的、帶著金屬鏽氣的汗味…真的是他!
她猛地拉開門!
一個人影直接倒了進來,重重摔在地上!是沈澈!他臉色白得像紙,嘴唇乾裂,身上胡亂纏著的繃帶已經被血浸透,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但他手裡還死死抓著一個被捏變形的追蹤器。
“你…”蘇晚趕緊把他拖進來,關上門,手忙腳亂地檢查他的傷口。傷得太重了!能活著找到這裡簡直是奇跡!
沈澈艱難地睜開眼,眼神渙散,但看到蘇晚沒事,似乎鬆了口氣。他顫抖著手,把那個變形的追蹤器塞給她,聲音斷斷續續:
“…老金…死前…發出的…最後信號…我…截到了…大致…方位…”
他劇烈咳嗽起來,血沫從嘴角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