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蘇晚猛地睜開眼,視線模糊,頭痛欲裂。麻醉的效果還沒完全過去,四肢沉得像灌了鉛。
她發現自己被固定在一個金屬椅子上,手腳都被冰冷的金屬環鎖住,動彈不得。身上那套偷來的防護服被扒掉了,換上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無菌袍。
房間不大,四麵是冰冷的金屬牆壁,沒有窗戶。頭頂是慘白刺眼的無影燈。空氣裡彌漫著濃烈的消毒水味,還有一種…像是精密儀器待機時的低鳴。
【因果律係統】試圖啟動,但像是被什麼乾擾了,反饋斷斷續續,充滿雜音:警告…高強度生物信號屏蔽場…功能受限…回溯能力…失效…五感增幅…大幅削弱…
完了。最大的倚仗在這裡幾乎被廢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用力掙紮了一下,金屬環紋絲不動。椅子被牢牢焊死在地麵上。
門滑開了。
一個穿著挺括白色研究員製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手裡拿著一個電子板,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件物品。
不是“琥珀”。廣播裡的聲音不是這個調。
“醒了?”男人推了推眼鏡,聲音平淡,“編號09,蘇晚。生命體征穩定,鬆果體活性檢測達標,符合收割標準。”
他像是在念實驗報告。
“你們想乾什麼?!”蘇晚嘶聲問,聲音因為麻醉和後遺症而沙啞。
“執行‘涅盤計劃’最終階段。”男人頭也不抬,在電子板上記錄著什麼,“提取你的核心生命編碼和鬆果體特殊生物波,完成對‘先生’的最終獻祭。”
“獻祭?!顧鴻鈞那個老不死的在哪?!讓他滾出來見我!”蘇晚用力掙紮,金屬環勒得手腕生疼。
男人終於抬眼看了她一下,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顧鴻鈞?那個貪婪又怕死的蠢貨?他不過是‘先生’擺在明麵上吸引火力的棋子罷了。早在警方試圖搜查老宅時,他就因為失去利用價值,被‘處理’掉了。”
蘇晚渾身一冷。顧鴻鈞…死了?!那個害死母親、掀起無數風浪的惡魔,就這麼輕易地被幕後黑手像垃圾一樣扔掉了?
“那‘先生’到底是誰?!‘琥珀’是誰?!”她死死盯著對方。
男人卻不再回答,隻是低頭看了看時間:“準備程序啟動。還有三十分鐘。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清醒時刻吧,編號09。”
他說完,轉身就走。金屬門再次滑關,將她獨自留在冰冷的燈光下。
絕望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心臟。
顧鴻鈞死了,線索好像斷了。但真正的黑手“琥珀”還藏在更深的黑暗裡。而她,就像砧板上的魚,等著被解剖收割。
三十分鐘…
她不能放棄!
她拚命集中精神,試圖衝破那層乾擾,連接【因果律係統】。哪怕隻能回溯幾秒,看到一點碎片也好!
腦子像要裂開一樣疼!係統的反饋時斷時續,像接觸不良的舊電視。
【回溯…嘗試…失…敗…】【能量…不足…場…太強…】
不行!完全被壓製了!
她喘著粗氣,汗水浸濕了無菌袍。還有什麼辦法?
金屬環…鎖結構…
她扭動手腕,試圖用手指去觸摸鎖孔。但鎖孔設計在內側,根本碰不到。
椅子…焊死的…
房間…密封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死亡像滴答的時鐘,越來越近。
外麵隱約傳來腳步聲和儀器移動的聲音。他們正在做最後的準備。
就在她幾乎要被絕望吞噬的時候——
【嗅…覺超感…殘存…捕捉到…異常…氣味…】
係統突然擠出一絲微弱的信號!
一股極其淡的、被消毒水完美掩蓋的…杏仁味的苦甜氣息!和她母親當年中毒的症狀一模一樣!是那種罕見的、來自南美的生物堿毒素!
這氣味…來自通風口!
她猛地抬頭看向天花板角落的通風網!氣味是從那裡飄下來的!非常非常淡,但絕對沒錯!
上麵有人?!在投放毒氣?目標是這個房間?要連她帶這個基地一起滅口?!
不對!這毒素生效沒那麼快!而且量似乎很小…
除非…這不是為了殺人,而是…標記?或者…傳遞信息?
杏仁味…氰化物…母親…
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腦海!
她母親林雪晴代號07!秦阿姨是母親最好的朋友和同事!她會不會也知道母親習慣用這種幾乎無法察覺的毒素氣味作為極端情況下的警示?!
是秦阿姨?!她在上麵通風管道裡?!她在試圖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什麼?!
蘇晚的心臟再次狂跳起來!她拚命吸著氣,捕捉那絲微弱的氣味,試圖分辨出什麼規律。
氣味斷斷續續,時而強一絲,時而弱得幾乎消失。
像是在…模擬某種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