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屏幕徹底漆黑,最後那條詭異的信息卻像冰刺,紮在三人心頭。
內鬼?
在這艘破舊、死寂、仿佛早已被遺忘在宇宙角落的飛船上?
怎麼可能?
但那條信息確確實實收到了。來源未知,目的不明,卻精準地投下了猜疑的種子。
三人下意識地互相看了一眼,空氣中彌漫開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和審視。剛剛經曆生死與共建立的脆弱信任,瞬間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沈澈的目光掃過顧硯深,又看向蘇晚,最終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的複雜情緒。他腦中的植入物雖然沉寂,但誰知道是否還藏著彆的什麼?他自己都無法完全信任自己。
顧硯深則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作為“錨點”時被能量撕裂的幻痛。他是“花園”曾經的重點目標,他的意識是否被動了更隱秘的手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蘇晚握緊了手中石化的種子,感受著那一點微弱的溫熱。她是“持火者”,是林瑗選擇的繼承人,但這份力量背後,又是否有著她不知道的代價或製約?
猜忌像無聲的毒霧,在狹窄的艙室內蔓延。
“先…想辦法出去。”最終,還是沈澈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氣氛。他聲音沙啞,扶著冰冷的牆壁試圖站起來,但腿一軟,又跌坐回去。之前的傷勢和能量透支遠未恢複。
蘇晚和顧硯深也嘗試活動,同樣渾身無力,虛弱不堪。現在的他們,彆說內鬼,就是來隻稍微強壯點的老鼠恐怕都對付不了。
必須儘快恢複體力,弄清這艘船的狀況。
蘇晚再次集中精神,雖然感知微弱,但還是能大致“嗅”到周圍能量的流動。她指向艙室一側:“那邊的能量波動…稍微穩定一點,可能靠近主線路或者…廚房?”
食物和水是當前最重要的。
三人互相攙扶著,像蹣跚學步的老人,沿著狹窄的通道向外摸索。
“遠星號”內部比他們想象的更加破敗和…詭異。通道牆壁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許多地方的照明已經失效,隻有應急燈散發著幽綠或暗紅的光芒,如同鬼魅。空氣循環係統似乎也有問題,時而沉悶,時而又有一股冰冷的、不知道從哪裡漏出來的寒風。
更讓人不安的是,他們偶爾能聽到從船體深處傳來的、無法解釋的金屬扭曲聲、遙遠的、像是重物拖行的摩擦聲、甚至有一次,似乎還有極短暫的、類似人類哭泣的聲音,但仔細去聽,又隻剩下死寂。
“這鬼地方…真的隻有我們嗎?”耗子要是還在,肯定會這麼嚷嚷。想到耗子和艾拉他們,蘇晚的心又是一陣刺痛。
根據蘇晚模糊的指引,他們終於找到了一個類似食堂的大艙室。裡麵桌椅歪倒,到處都是凝固的、無法辨認顏色的汙漬和一些散落的、早已腐敗成灰的有機物殘骸。顯然,這裡已經廢棄了極其漫長的歲月。
幸運的是,他們在廚房區域找到了幾個密封完好的應急食品箱和水箱。食物是過期的壓縮營養素塊,雖帶著一股金屬味,但至少能維持生命。
狼吞虎咽地補充了些能量,雖然味道令人作嘔,但身體總算恢複了一點力氣。
“必須找到控製室或者艦橋。”沈澈看著四周,“需要知道這艘船到底要去哪,還有沒有其他人,以及…那條信息到底是誰發的。”
他們繼續探索。飛船巨大得超乎想象,內部結構複雜,很多區域因為電力故障或物理損壞無法進入,通道如同迷宮。
一路上,他們發現了一些更令人不安的痕跡——某個艙室牆壁上巨大的、像是被某種酸性物質腐蝕過的爪痕;一條通道裡凝固的、暗褐色的、疑似血跡的汙漬;甚至在一個廢棄的醫療室裡,找到了一本殘缺的航行日誌,上麵的字跡因為潮濕而模糊,隻能勉強辨認出幾個詞:【…感染…隔離區失效…它們進來了…棄船…】
這艘船,似乎經曆過某種可怕的災難。
“內鬼”…會不會和這些痕跡有關?
終於,在穿過一條布滿管道、異常悶熱的維修通道後,他們找到了艦橋的入口。
氣密門被卡死了一半,幾人費力地鑽了進去。
艦橋內部更加破敗,大部分屏幕都是黑的,控製台上積著厚厚灰塵,幾個座椅歪倒在地,其中一個上麵還掛著一件腐朽的製服碎片。
沈澈徑直走向主控製台,嘗試啟動。幸運的是,核心係統似乎還有殘存的能源。經過一番複雜的操作和重啟,幾塊主要的屏幕閃爍了幾下,艱難地亮了起來,顯示出扭曲的畫麵和滾動的錯誤代碼。
【係統自檢…錯誤…錯誤…】
【動力核心輸出不穩定…17…】
【導航係統離線…依賴預設航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