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特蒙德的“三冠王”夢想,以一種最殘酷、最撕裂的方式,定格在了柏林那間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病房裡。
德國杯的冠軍獎杯靜靜地立在床頭櫃上,銀光冰冷,映照著林楓毫無血色的臉,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他贏得了兩座王冠,卻失去了踏上最終戰場、爭奪那頂最璀璨王冠的資格。
當多特蒙德全隊啟程飛赴曼徹斯特,奔赴那場歐洲足壇的終極盛宴時,林楓隻能躺在病床上,像一個被剝離了靈魂的旁觀者,通過一方冰冷的電視屏幕,與他誓死扞衛的球隊,共同經曆那九十分鐘,乃至更久的地獄與天堂。
老特拉福德球場,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歐冠決賽的氛圍,透過電視信號,彌漫在病房的每一個角落。
當鏡頭掃過多特蒙德替補席,那個本應屬於他的19號座位空蕩蕩時,林楓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比賽開始了。
沒有了他這個中場發動機,多特蒙德的進攻顯得滯澀而艱難。
麵對實力雄厚、經驗豐富的皇家馬德裡,在擁有齊達內、菲戈、羅納爾多等巨星的銀河戰艦,薩默爾排出了務實的防守反擊陣型。
羅伊特和海因裡希在中場拚儘全力,但缺乏林楓的調度與穿透性傳球,進攻往往隻能依靠長傳找科勒,或者指望阿莫魯索的個人能力。
林楓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他看著科勒在對方強壯中衛的夾擊下一次次徒勞地起跳;看著阿莫魯索在邊路陷入重圍,孤立無援;看著羅伊特一次次用身體封堵對方的遠射,臉上寫滿痛苦與堅毅。
他恨不得能鑽進電視裡,恨不得能立刻撕裂那該死的繃帶,站在那片他夢寐以求的草皮上。
每一次多特蒙德成功的防守,都讓他稍稍鬆一口氣;每一次反擊無功而返,都讓他焦急地幾乎要喊出聲。
他像一個被囚禁在靈魂深處的指揮官,看著自己的士兵在戰場上浴血奮戰,自己卻隻能隔岸觀火,無能為力。
多特蒙德的防線,在羅伊特和沃恩斯的帶領下,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
他們用血肉之軀,一次次抵擋住了“銀河戰艦”豪華攻擊群的輪番轟炸。
比賽陷入僵持。
然而,實力的差距,以及核心缺陣帶來的創造力匱乏,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下半場第六十七分鐘,它終於落下。
齊達內在中路拿球,優雅地擺脫防守,送出一記精妙直塞,羅納爾多如同鬼魅般啟動,單刀赴會,冷靜推射破門。
0:1。
屏幕裡,皇家馬德裡球員在瘋狂慶祝。
屏幕外,林楓猛地閉上了眼睛,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絕望,混合著劇烈的自責,瞬間淹沒了他。
他知道,如果他在場上,或許能在中場給予齊達內更多的壓力,或許能傳出那腳改變局麵的球,或許……有太多的或許,此刻都化作了噬心的毒藥。
多特蒙德的球員沒有放棄,他們發起了更加瘋狂的反撲。
科勒甚至有一次頭球攻門擊中了橫梁!
每一次機會的出現,都讓林楓的心提到嗓子眼;每一次機會的錯失,都讓那根名為自責的刺,紮得更深。
傷停補時四分鐘,如同四個世紀般漫長。
多特蒙德全線壓上,門將也衝入了對方禁區。
最後一次角球機會,足球在空中劃出弧線,禁區內一片混戰,最終卻被皇馬後衛大腳解圍。
主裁判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聲。
0:1。
皇家馬德裡贏得了歐冠冠軍。
白色的浪潮在老特拉福德沸騰。而多特蒙德的球員們,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紛紛癱倒在草皮上。
鏡頭殘忍地、一個個地掃過他們。
羅伊特,這位鐵血隊長,雙手掩麵,淚水卻從指縫中洶湧而出,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科勒,龐大的身軀蜷縮在草皮上,像個無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