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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歲月勳章(上)(1 / 1)

1967年,那是一個特殊的年份,時鐘的指針仿佛被無形的狂暴力量肆意撥弄,整個時代在喧囂與混亂中劇烈震顫。

1月26日,上海奪權風暴,裹挾著不可阻擋的磅礴氣勢,越過蜿蜒曲折的長江,以雷霆萬鈞、排山倒海之勢朝著安徽大地猛撲過來。消息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原本平靜如鏡的安徽各地群眾組織,瞬間被卷入這股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的時代洪流之中。

街頭巷尾,仿佛在一夜之間被施了魔法,貼滿了大字報。那油墨未乾的字跡,在凜冽的寒風中微微卷曲,仿佛在瑟瑟發抖,又似在無聲地訴說著時代的瘋狂。廣播站裡,激昂尖銳的口號聲如潮水般此起彼伏,震得玻璃窗嗡嗡作響,仿佛要將這脆弱的玻璃震碎,讓那瘋狂的聲音傳得更遠。

從省會合肥到沿江的安慶、蕪湖,再到工業重鎮淮南,大大小小的群眾集會接連不斷。人們舉著鮮豔的紅旗,攥著語錄本,在刺骨的寒風中激烈辯論,那聲音仿佛要衝破雲霄。奪權的行動如同星火燎原,以風馳電掣之勢迅速在各個單位、街道、鄉村蔓延開來,所到之處,皆被這股瘋狂的浪潮席卷。

原本熟悉的鄰裡、同事,轉眼間因立場不同,仿佛中間隔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整個安徽大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與紛爭之中,硝煙彌漫,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這場風暴中,“奪權派”與“反奪權派”,仿佛燃燒著兩團火焰,臉頰因激動而漲得通紅,如同熟透的蘋果。聲嘶力竭地高聲呼喊“1·26奪權好得很”,那聲音仿佛要穿透一切阻礙,宣告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在他們眼中,這場奪權是打破舊秩序、建立新世界的壯舉。

而“反奪權派”,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陰沉得可怕。他們扯著嗓子,用近乎嘶吼的聲音喊著“1·26奪權好個屁”。在他們看來,對方的行為是對現有秩序的野蠻破壞,是對穩定生活的無情踐踏,將“奪權派”視為妄圖顛覆一切的“反革命”“保皇派”,是社會的毒瘤,必須予以鏟除。

最初,好屁兩派還隻是在街頭展開激烈的辯論,那場麵如同兩軍對壘,唇槍舌劍,互不相讓。但隨著矛盾的不斷激化,衝突逐漸升級,如同火藥桶被點燃,一發不可收拾。不知從何時起,辯論場上開始出現推搡,原本的文鬥漸漸變了味,仿佛一場暴風雨前的預兆。

有人開始偷偷準備棍棒、刀具,那冰冷的武器在黑暗中閃爍著寒光。終於,在某個陰暗的角落,第一聲尖銳的刀械碰撞聲響起,如同一聲驚雷,打破了這脆弱的平衡,矛盾徹底激化到了動刀動槍的地步,一場血腥的廝殺即將拉開帷幕。

上級雖然敏銳地察覺到安徽局勢的嚴峻,多次下達指示,采取一係列措施試圖平息這場風波。工作組進駐各個地區,召開調解會議,張貼告示呼籲停止爭鬥。但這一切努力,就如同往熊熊燃燒的烈火中投入一捧細沙,僅僅能讓火焰短暫地黯淡一瞬,轉眼便又重新燃起,問題根本沒有得到實質性的解決。武鬥的規模不斷擴大,範圍也越來越廣,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在安徽大地上肆意狂奔,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合肥的街道上,裝甲車碾過碎石的轟鳴聲與槍聲交織在一起。淮南的工廠區,濃煙滾滾。雙方在殘垣斷壁間激烈交火,子彈呼嘯而過。安慶、蕪湖的江邊碼頭,市區也被當作戰鬥工事,那原本繁華的地方如今變成了戰場,一片混亂。兩派大規模的武裝衝突一觸即發,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和血腥味,讓人不寒而栗。

7月6日,安慶“好派”與“屁派”在安慶紡織廠因一場激烈的辯論產生衝突,進而引發了一場慘烈的武鬥,致使多人受傷,鮮血染紅了地麵。當晚十點左右,一輛解放牌大卡車如脫韁的野馬,從三中附近快速駛出,在桐城境內百年河大橋下的河灘上,突然,車輛發生了意外,如同一隻折翼的鳥兒,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同行28人中,有三位因車禍在這場意外中失去了生命。

此即所謂的“七·六事件”,安慶首次大規模武鬥就此拉開了序幕。為此,“屁派”以此為借口,向好派發難。第二天,在援越街吳越街)與人民路新宜路)相交的丁字路口,“屁派”抬著三具屍體遊街,那場麵如同一場恐怖的遊行。但當時他們並不說是車禍,而是汙蔑為對立派毆打致死,那謊言在人群中蔓延。安慶市民為之震驚,因而“屁派”取得了幾乎一邊倒的輿論支持,仿佛他們站在了正義的一方。隨屍遊行至文化館勸業場)之後,繼續前行。在子彈殼梓潼閣)附近,有一年輕女性勇敢地說出了車禍真相,那聲音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結果卻出現了荒唐的一幕,“屁派”相關人員為報複,如同惡魔般要求該女子與死者親嘴,那行徑令人發指。

當天傍晚,天要黑不黑的時候,街上突然響起了警報。警報是百貨商場頂層鐘樓發出來的,那淒厲而恐怖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召喚,讓人毛骨悚然。安慶市民大多沒聽過,頓時慌亂一片,仿佛世界末日來臨。大概也就幾十秒鐘時間,整個大街就如被水洗過一樣,看不到一個人,人們紛紛躲藏起來,生怕被這瘋狂的浪潮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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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正從第一人民醫院黃家獅子路往錢牌樓家裡走,至三步兩橋江毛水餃門口,警報拉了起來,嚇得我不顧一切往家裡跑,慌亂之中還跑丟了一隻鞋,那狼狽的模樣至今仍曆曆在目。

此後二十多天,安慶局勢陷入極度混亂。那天,我懷著忐忑的心情進入安慶市區,隻見街上混亂不堪,如同一個被狂風肆虐過的廢墟。兩派武鬥人員分彆占據紅房子市糧食局大樓)、百貨大樓、市圖書館等製高點,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在宣告著他們的統治。這些佩帶“紅衛兵”袖章的人員手持步槍或衝鋒槍,冷槍聲不斷,那聲音如同死神的低語,讓人心驚膽戰。兩派大喇叭廣播著各自的節目,包括最高指示、造反口號、互相指責。

沿著人民路、吳越街轉到孝肅路,在翠芳照相館門前,我驚恐地發現一具男屍躺在血泊中。

離開孝肅路,經姚家口進入平心橋,平心橋5號門口的人們憤憤不平地訴說發生的事件。那憤怒的聲音如同火山爆發般噴湧而出。

第二天上午,我懷著複雜的心情前往西門縣下坡一帶訪問,之後得知市委大門樓內存放了不少武鬥中喪生的人員屍體有男有女,有工人有學生。他們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在訴說著這場悲劇的殘酷。因天氣炎熱,屍體已有異味,蒼蠅到處亂飛,那場麵令人極度難受,仿佛置身於一個充滿死亡氣息的世界。

此次武鬥持續兩個多月,全市停工停產,如同一個被按下了暫停鍵的城市。影響範圍波及安慶八縣,水上交通一度中斷,國家財產遭受嚴重損失。

接下來的二十多天時間,安慶局勢一片混亂,失去控製。

據《“文化大革命”期間安慶大事記》簡要記述為:1967.07.12“造反派”燒毀市油粉廠棉籽庫。1967.07.18“造反派”炸了交通局大樓。1967.07.21“造反派”炸了市二中儀器樓。1967.07.24“造反派”炸毀專區水利局底樓。1967.07.28“造反派”炸毀軍分區了望台,並燒了市糧食局新蓋宿舍大樓。1967.07.29“造反派”燒了森工局大樓……。

在這動蕩不安的歲月裡,我的家庭也無可避免地被卷入了時代的旋渦之中,如同一隻無助的小船,在狂風暴雨中飄搖。父親,這位曾經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為新中國的成立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兵,此刻卻被審查的陰雲籠罩。往日裡那個挺拔威武、眼神堅毅的父親,變得沉默寡言,眼中滿是疲憊與無奈。

母親,這位看似柔弱的女性,用她並不寬厚的肩膀,獨自撐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每天天還沒亮,她就悄悄起床,在昏暗的燈光下為一家人準備簡單的飯菜。那忙碌的身影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在狹小的廚房裡來回穿梭。

她輕手輕腳地打開米缸,舀出適量的米,小心翼翼地淘洗著,生怕那嘩啦的流水聲驚擾了家人的美夢。接著,她又熟練地切著鹹菜,那刀與案板碰撞發出的“篤篤”聲,在寂靜的清晨裡顯得格外清晰。不一會兒,灶台上便升騰起嫋嫋炊煙,帶著飯菜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屋子。

等飯菜做好,母親顧不上自己吃一口,就又趕忙去叫我們起床。她溫柔地輕聲呼喚著我和哥哥姐姐的名字,那聲音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能驅散我們所有的困意。看著我們睡眼惺忪地坐起來,她又細心地幫我們整理好衣服,叮囑我們要吃飽穿暖。

白天,母親更是片刻不得閒。家裡有一大堆的活計等著她去做,洗衣服、打掃屋子、喂雞喂鴨……每一項都做得井井有條。她蹲在洗衣盆前,用力地揉搓著衣服,那粗糙的雙手在冰冷的水中泡得通紅,可她卻沒有絲毫的抱怨。

為了補貼家用,母親還會去附近的工廠做一些零工。她總是早早地出門,晚上很晚才回來。有時候,她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但隻要看到我們,臉上就會立刻露出溫暖的笑容。那笑容裡,飽含著對我們的愛和對生活的希望。

記得有一次,我半夜發起了高燒。母親心急如焚,顧不上自己疲憊的身體,立刻背起我就往醫院跑。外麵狂風呼嘯,大雨傾盆而下,母親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濘的路上走著,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可她卻緊緊地把我護在懷裡,生怕我再受到一點傷害。

到了醫院,母親又是掛號,又是找醫生,忙得不可開交。直到醫生說我並無大礙,隻需要吃點藥、好好休息就行了,她那顆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那一夜,母親一直守在我的床邊,時不時地用手摸摸我的額頭,看看我的燒退了沒有。在母親的悉心照料下,我的病很快就好了。

母親不僅在生活上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們,還非常注重我們的學習。每天晚上,等我們做完作業,她都會認真地檢查一遍。雖然她文化程度不高,但她總是儘力去理解我們所學的內容,遇到不懂的地方,還會虛心地向我們請教。她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我們,學習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隻有通過知識才能改變命運。

母親的愛,就像一盞明燈,照亮了我們前行的道路;母親的愛,就像一股清泉,滋潤著我們的心田。在母親的影響下,我們一家人雖然生活並不富裕,但卻充滿了溫暖和幸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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