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的清晨,空氣裡還殘留著濕漉漉的水汽,卻已被一種緊繃的、近乎亢奮的電流取代。璃資本大廈——這座剛剛摘下“薑氏集團”陳舊招牌,如同巨獸般矗立在城市金融核心區的嶄新地標——正迎來它的加冕禮。
巨大的玻璃幕牆在稀薄的晨光中反射著冰冷的光澤,如同巨獸披掛的鱗甲。樓下廣場早已被安保人員清出警戒區,紅毯從旋轉門一直鋪到街邊,兩側是密不透風的媒體長槍短炮。閃光燈連成一片銀色的海洋,每一次快門聲都像是對這座新生帝國的一次朝拜。空氣裡彌漫著高級香檳、昂貴香水和權力更迭特有的、混合著硝煙與野心的氣息。
頂層,整層被打通改造成儀式主會場。挑高近十米的穹頂下,是足以容納數百人的開闊空間。巨大的落地窗將整座城市的輪廓儘收眼底,此刻,灰蒙蒙的天際線正被一道掙紮著穿透雲層的金色陽光切開,恰好落在會場正前方的主席台上。台後,一整麵巨大的電子牆屏,被深藍色的絲絨幕布嚴嚴實實覆蓋著,隻等那曆史性的一刻揭曉。
薑璃站在後台的陰影裡。她今天穿了一身量身定製的象牙白雙排扣西裝,線條銳利如刀鋒,沒有一絲多餘的褶皺或裝飾。唯一的亮色是頸間那條標誌性的珍珠項鏈,顆顆圓潤飽滿,流淌著溫潤內斂的光澤,如同凝固的月光。隻是,若仔細觀察,靠近鎖骨位置的一顆珍珠上,有一道極其細微、卻無法忽視的裂紋——那是她重生歸來、直麵刺殺時留下的隱秘勳章。
她看著落地窗外掙紮的日光,指尖無意識地拂過那顆有裂痕的珍珠。冰冷的觸感透過皮膚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力量。k的加密信息在半小時前抵達:【趙氏港口資產接收完畢,障礙清除。】簡潔,高效,如同他本人。趙銘那一聲顱骨撞上門框的悶響,似乎還在她意識的邊緣回蕩。清算,已近尾聲。
“薑董,時間到了。”助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恭敬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薑璃收回目光,眼中最後一絲波瀾歸於深潭般的平靜。她微微頷首,轉身,踩著那雙鞋跟鋒利如錐的黑色高跟鞋,走向通往聚光燈下的通道。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清脆、穩定,在空曠的後台走廊裡回響,如同戰鼓擂響前的節奏。
厚重的幕簾無聲拉開。
刹那間,數百道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瞬間聚焦在她身上。會場內所有的竊竊私語戛然而止,隻剩下相機快門的瘋狂嘶鳴和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她步履從容,徑直走到主席台中央,站在那麵巨大的幕布前。聚光燈追逐著她,將她本就清冷的氣質鍍上了一層近乎神性的光暈。
沒有冗長的開場白,沒有虛與委蛇的客套。薑璃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那一張張或敬畏、或算計、或純粹好奇的臉龐,最終落在前方虛空的一點。
“今天,隻有兩件事。”她的聲音透過頂級音響傳遍會場,清冷、平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噪音,“第一,告彆過去。”
她微微側身,抬手,指向身後那麵覆蓋著巨大幕布的電子牆。
“嗤啦——”
幕布應聲滑落!
深藍色的絲絨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其下隱藏的真容。不再是熟悉的“薑氏集團”那帶著些許陳舊感的ogo,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新的、極具視覺衝擊力的標識——
璃資本。
兩個漢字,字體淩厲、簡潔,棱角分明,透著一股斬釘截鐵的決絕與冰冷的金屬質感。背景是深邃的藍黑色,如同宇宙深空,其間點綴著幾顆銀色的星辰,象征著無垠的野心與冷酷的秩序。整個ogo沒有多餘的線條,沒有柔和的弧度,隻有一種純粹的、掌控一切的、屬於新王的權力宣言!
“嘩——!”
台下爆發出巨大的、難以抑製的驚歎聲浪!雖然早有預料,但親眼見證這座龐然大物徹底告彆“薑氏”烙印,以如此強勢冷酷的姿態新生,依舊帶來了強烈的震撼。這意味著一個舊時代的徹底終結,一個由薑璃一手締造、完全掌控的新帝國,正式登上舞台!
薑璃對台下的反應置若罔聞。她轉過身,再次麵向眾人,目光沉靜依舊。
“第二,開啟未來。”她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財富的積累,不應僅僅是掠奪的遊戲,更應成為照亮深淵的火種。”她微微停頓,目光似乎穿透了會場華麗的穹頂,投向某個更遙遠、更黑暗的角落。
“因此,璃資本成立當日,將同步啟動‘璃光女性創業與危機援助基金’。”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烙印在每個人心頭,“基金初始注資二十億,專項用於援助那些因伴侶背叛、親友構陷、或惡意資本圍獵而陷入絕境的女性,提供創業啟動資金、法律援助及心理重建支持。”
台下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閃光燈不知疲倦的閃爍。二十億!專為女性設立的危機基金!這在以叢林法則著稱的資本圈,無異於投下一顆深水炸彈。震驚、不解、審視、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在無數道目光中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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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薑璃的唇角勾起一絲極淡、近乎冷酷的弧度,“憐憫?慈善?不。”她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如同出鞘的寒刃,“這是投資。投資於被低估的堅韌,投資於絕境中迸發的智慧,投資於…複仇的力量。”最後四個字,她說得很輕,卻帶著千鈞之力,砸在寂靜的會場裡,激起一片無聲的漣漪。
“破產,可以是某些人的終點,”她的聲音恢複了清冷,目光掃過全場,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但在璃光之下,它必須成為涅盤的起點。”
話音落下,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帶著遲疑和試探,很快在主辦方的引導下變得熱烈而公式化。
薑璃微微抬手,掌聲平息。
“現在,請允許我介紹‘璃光基金’首位受助人。”她的目光投向舞台側後方。
聚光燈隨之移動,照亮了那個從陰影中走出的身影。
一個女人。很瘦,瘦得幾乎脫形,一件洗得發白、明顯不合身的舊外套裹在身上,空蕩蕩的。她的頭發枯黃,隨意地紮在腦後,露出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眼窩深陷,布滿了疲憊和驚惶的痕跡。她的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縫裡似乎還殘留著難以洗淨的汙垢。她低著頭,腳步有些虛浮,每一步都帶著巨大的不安,仿佛隨時會被這巨大的會場、這炫目的燈光、這無形的壓力壓垮。
她走到薑璃身邊,局促得幾乎無法呼吸,頭垂得更低了。台下所有的目光,帶著探究、好奇、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優越感,聚焦在這個與這金碧輝煌的殿堂格格不入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