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
司明津被一陣壓抑的啜泣聲驚醒。
他睜開雙眼,伸手打開床頭燈,暖黃的光線很快填滿了臥室。
妻子正坐在床上,幽怨地看著他,雙眼通紅,眼底溢滿了淚水。
“阿顏,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司明津立刻坐起身,伸手去摟她的肩膀,卻被她躲開。
溫姝顏眼裡閃爍著許久未見的清醒與痛苦。
“明津,我夢到了我們的女兒,她哭了,她說她好餓,好冷......”
司明津心口處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
二十三年來,這樣的場景經常發生。
每次從噩夢中醒來,她就止不住地哭,然後瘋一樣地找女兒。
可不管他怎麼追問,妻子就是說不出女兒在哪裡,更叫不出她的名字。
有時候,他會忍不住思考一個問題——他們的女兒真的平安降生了嗎?
畢竟妻子經曆了那麼多不好的事,身心都受到了傷害。
那種情況下,孩子能活下來都是個奇跡。
當他找到妻子的時候,她已經精神失常,什麼都問不出來,情緒極其不穩定。
雖然他狠狠報複了欺負妻子的那些人,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但依舊難解他心頭之恨。
因為他知道欺負妻子的,遠不止這些人。
當然他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妻子。
當年司家內鬥進入白熱化階段,他忙著跟同父異母的大哥司明朗爭鬥。
某天,姝顏像往常一樣逛街,身邊還跟著女保鏢,結果在進入女洗手間後失蹤了。
知道這事後,他發了瘋似的找她。
司家和溫家更是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
然而溫姝顏卻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沒留下一點痕跡。
他不相信普通人販子能做得這麼天衣無縫。
因此他懷疑是有人刻意做局,就為了乾擾他,以及離間他和溫家的關係,而嫌疑最大的是司明朗。
可惜即便他贏了司明朗,私下用刑逼問,也得不到妻子任何消息。
他根本不敢想,那個性格綿軟,對待任何人都溫和至善的小姑娘。
在遇到那些可怕的事後,是何等絕望害怕痛苦,況且她還懷著孩子。
司明津心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輕輕地拭去妻子的眼淚,聲音溫柔。
“阿顏,你聽我說,那隻是一個夢,不是真的。”
“我們的女兒凝凝如今正在房間裡休息,她睡得很好,沒有哭。”
“不是凝凝!”溫姝顏突然拔高了聲音,神色激動執拗,“是,是......”
她皺著眉心,努力地回想著女兒的名字,腦海裡卻一片空白。
“啊啊啊!”
她急地直跺腳,哭得更厲害了,“我忘了女兒的名字,怎麼辦?”
“明明在夢裡,我是記得的,為什麼現在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沒事的,沒事的。”司明津趕緊安撫她,“不要強迫自己,那隻是一個夢。”
“而且夢境跟現實是相反的。”
溫姝顏一點都聽不進去,急得渾身發抖。
“不,不可以!我不可以忘記我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