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萱輕輕推了推身前的男人,“你看看,兒子都失望地走了。”
“走了就走了,不用管他。”裴延徹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處,聲音悶悶的。
周芙萱秀眉微擰,“有你怎麼當爸的嗎?”
話音剛落,頸窩處傳來溫熱的氣息。
這男人怎麼了?
前幾天不是才說要做表麵夫妻嗎?
難道是查到她那些苦哈哈的過去,被慘哭了,開始心疼她了?
可裴延徹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平日裡做公益也隻是為了名聲。
而且上次,她親口說了自己的身世,他也無動於衷,甚至更加堅定了離婚的決定。
“小瑾。”裴延徹忽然在她耳邊低聲輕喚。
周芙萱聽到這個稱呼,渾身僵住。
她已經記不清多久沒人叫過她這個小名了。
“你都知道了?”
“嗯,我都知道了。”
“看吧,我都說沒騙你,你偏不信我。”
“這還不如騙我呢。”裴延徹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在她耳邊低語。
周芙萱微愣,輕抿了下唇,柔聲問:“延徹,你這是在心疼我嗎?”
然而無人回應,四周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裴延徹才鬆開了她,緩緩直起身子,垂眸望著她。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嘴裡沒一句實話。”
周芙萱低頭斂了斂眸,腹誹道:實話當然有,但你肯定不愛聽。
裴延徹望著她,繼續道:“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這是你的生存之道。”
“在那樣環境長大的你,隻能靠謊言、心機來偽裝和保護自己。”
周芙萱猛地抬頭,眼神裡都是不可思議。
沒想到這種話會從裴延徹嘴裡說出來。
話雖如此,但她的心機不是偽裝的......
她的眼眶很快泛起一層水霧,張了張嘴,“延徹,謝謝你能理解我。”
裴延徹嚴肅臉,“我不能理解!”
???
周芙萱滿頭問號。
這男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裴延徹緊盯著她的眼睛,“你讓我明白什麼叫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周芙萱剛亮起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微仰著頭,“我很可恨嗎?”
“你當然可恨!”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你滿嘴謊言,折磨了我很長時間。”
“那怎麼能算是折磨呢?”周芙萱不服。
“即便我騙了你,但我給你營造的是溫柔鄉,也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
“你明明是享受的那一方,累死累活的是我。”
如果這也叫折磨,那她倒是想裴延徹反過來,用她的方法“折磨她”。
事實真真假假又有什麼關係?
身心享受了才是真的,反正除了真心,該有的都有的,還不謀財害命。
“可清醒過後呢?”裴延徹凝視著她,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如果我一輩子都無法恢複記憶,我可能是幸福的,但我偏偏清醒過來了。”
“你知道兩種截然相反的記憶在我腦海中同時呈現的那種割裂感嗎?”
“它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我,我恨這半年裡沉浸在溫柔鄉裡的自己。”
“我覺得他蠢透了,甚至不想承認那個被你耍得團團轉的蠢貨是自己。”
周芙萱:“.......”
她一時間搞不懂這男人到底怎麼回事。
剛剛不是在心疼她嗎?怎麼突然又變成質問了?甚至連過去的自己都罵!
裴延徹見她無動於衷,眼神涼了幾分,偏執地問:“你為什麼不回應我?”
周芙萱迎上男人對目光,輕抿著唇。
這讓她回應什麼?
裴延徹仍不死心,繼續追問。
“難道聽完我的話,你心底沒有任何觸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