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萱回到臥室,關上門,厚重的房門瞬間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她臉上那副無懈可擊的麵具,一點點剝落下來,輕歎了聲,走到陽台的吊椅邊,有些脫力地坐了下去。
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彎曲,低垂的眼眸裡是藏不住的沉寂。
她辯贏了,不是嗎?
可是......
為什麼心裡空落落的?
像是一場盛大狂歡後,隻剩下滿地狼藉的虛無感。
時間一點點過去,忽然一滴溫熱的液體毫無預兆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周芙萱微微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指尖觸碰到一片濕濡。
她哭了?
她疑惑地蹙起精致好看的眉頭,看著指尖的淚痕。
她在哭什麼?
這一次,她沒有吃虧,沒有退讓。
雖然結局不如人意,但不破不立,起碼她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或許她和裴延徹這段像泡沫一樣脆弱的婚姻,會因此走向儘頭。
也總好過她一直處於被動的位置。
她現在又不需要像從前那樣卑微求全。
可為什麼心臟那個位置,會傳來一陣陣細密而陌生的酸脹感?
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這幾個月來的畫麵,裴延徹對她的關心嗬護。
那些瞬間曾一點點滲透她冰封已久的心防。
其實她也曾動心過,隻是防備心占了上風,讓她快速清醒過來。
當初孫瑩也是這樣潤物細無聲地入侵她的心,可最後對她一點都不手軟。
雖然裴延徹跟孫瑩有著本質區彆,但她就是ptsd了。
周芙萱低下頭,雙手輕輕覆上隆起的腹部,聲音很低,帶著一絲迷茫。
“寶寶,媽媽是不是對爸爸太苛刻了?”
“如果我一直哄著他,隻做順他意的事,會繼續‘幸福’吧,可是......”
一想起剛剛裴延徹眼底快速閃過的暴怒,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如果不是她還懷著寶寶,當時裴延徹的手就該在她的脖子上了。
她想起那天差點被裴延徹掐死的畫麵。
那種呼吸不到空氣的瀕死感,她不願再回憶。
因為她的手段不光彩,她才那麼迫切地想要在這段婚姻裡有個平等的地位。
然而,這哪是三言兩語的辯駁可以改變的。
“說”隻是第一步,後麵她需要用實力壓製裴延徹。
如果實在不行,就分開,反正也是孽緣。
情緒是最沒用的東西,實力才是唯一通行證。
她再也不想為這些破事流一滴眼淚。
旁邊的平板忽然響起提示音,屏幕裡彈出一個提示框,裡麵顯示。
【太太,梁醫生已到,在一樓客廳等候】
周芙萱收回思緒,掃了眼平板內容,伸出手,點擊了允許上樓的選項。
日盛集團總裁辦公室內。
裴延徹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煙燃了半截,煙灰簌簌落下,他卻渾然未覺。
他腦海裡反複回放著今早跟周芙萱爭執的畫麵,煩躁感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若是在從前,周芙萱這樣心機卑劣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有一萬種方法讓她消失得無聲無息。
可現在一切都亂了套。
不甘心、不舍、憤怒、憋屈、失落等情緒反複撕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