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蘭猶豫了幾秒後,輕聲喚道:“阿徹,你怎麼突然卡殼了?”
裴延徹回過神來,表情恢複了冷漠,凝視著母親,半晌才開口。
“我發現從前的自己特彆像你,都一樣的傲慢,高高在上,總覺得自己的原諒是給彆最大的恩賜。”
徐宗蘭有些懵。
這話題怎麼轉得那麼快?可她怎麼感覺兒子是通過罵自己來罵她?
裴延徹繼續自說自話:“難怪你會那麼懷念從前的我,還總說我變了。”
“即便那時候我們的關係還不如現在,你還是希望我變回那個冷血傲慢的家夥。”
“你是不是覺得隻要我變得跟你一樣,那我在對待芙萱的問題上就不會跟你有分歧?還可能跟你一起欺負芙萱。”
徐宗蘭皺眉搖頭:“我怎麼可能有這種想法?你還真把我當惡婆婆了?”
“我說的懷念過去的你,是懷念的是你的理智,你的果決,而不是你的性格。”
“如今看到你娶妻生子,有個幸福的小家,性格也在變好,我心裡很高興,但高興之餘,又擔心你被司瑾騙。”
“我怕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才想私下把所有隱患都消除掉。”
“至於你小時候,”她的聲音弱了幾分。
“我確實做得不夠好,但我也是一次當母親,又遭遇背叛,難免......”
裴延徹透過後視鏡,看著母親,頓感無趣,直接打斷了她的辯解。
“算了,不管你承不承認,都不重要了。”
“我告訴你,除非你真心實意地向芙萱道歉,並取得她的原諒。”
“否則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讓你踏進我們家門一步,也不會讓你接觸舟舟。”
徐宗蘭如遭雷擊,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反問:“憑什麼?”
“舟舟是我的大孫子,我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一點都不比你們少。”
裴延徹不容置喙地說:“就憑我和芙萱才是他的父母,我們才是一家人。
“如果你想融入進來,想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就必須放下你那些可笑的偏見,學會尊重、善待芙萱。”
“否則,我們的家,不歡迎一個總是挑事、製造矛盾、試圖破壞家庭和睦的人。”
話音剛落,車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徐宗蘭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過多久,後方射來兩道明亮的車燈,一輛邁巴赫平穩地停在了後麵。
司機小跑著過來,恭敬地站在商務車旁。
裴延徹不語,乾脆利落地解開安全帶,動作間帶著一股壓抑的戾氣。
他推開車門,長腿邁出,全程沒看母親一眼,徑直朝著自己的車走去,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上車後,他不自覺地看了副駕駛位。
那裡空空如也。
裴延徹心底那股孤寂感洶湧而來。
他沒有立刻發動車子,而是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像是在極力壓製著胸腔裡翻湧的暴戾情緒。
但當他再次睜開眼,眼底隻剩下冷靜。
他拿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找到了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幾乎是秒接。
“裴總。”
對麵傳來一個毫無情緒起伏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