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徹扯了扯嘴角:“我也知道,就算我現在找到薛城,也未必能撬開他的嘴,讓他指認父親。”
“所以我從未想過,能夠通過合法途徑將他繩之以法,而是準備血債血償。”
這番話說得太過直白,其中蘊含的意味讓季老太太心驚肉跳。
她年事已高,驟然聽出孫子話裡駭人聽聞的複仇之意,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腳下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
裴延徹迅速伸手,穩穩扶住了她搖晃的身體。
季老太太忽然反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抬起頭,強硬道:“延徹,你聽著。”
“在事情沒有徹底查清楚之前,你絕對不能對你的父親下手。”
“這是大逆不道,是天理不容!”
“大逆不道?”裴延徹勾唇一笑。
“可事實是先有弑子、害子,才會有我今天的反抗。”
他話鋒一轉,“奶奶,其實我比您更痛苦。”
“當我一點點查出,那個想要我命、毀掉我生活的人,可能是我生物學上的父親時,您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
“那種痛苦是無法言喻的。”
季老太太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喉嚨發緊,聲音乾澀。
裴延徹冷笑:“他能殺我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不可能坐以待斃。”
“您始終是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要不送我第二次,要不就送他。”
季老太太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親自去查。”
“如果最後證明,這一切真的都是你父親做的......”
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痛楚,但最終被決絕覆蓋,咬著牙承諾。
“我絕不會放過他,裴家和季家,也容不下這等喪儘天良的孽障。”
裴延徹目光冷冽:“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諾。”
“奶奶,不如我們打個賭,且看他會不會來殺我。”
季老太太滿眼驚懼地看著眼前的長孫。
放學時段,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平穩地行駛在通往彆墅的路上。
寬敞的後座。
舟舟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蕩了蕩腿,低垂著眼眸,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
周芙萱理了理兒子有些汗濕的額發,柔聲問:“舟舟今天在幼兒園裡,有沒有遇到什麼好玩的事情呀?”
舟舟歪著小腦袋,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
“今天老師教了一首英語歌,我跟小宇一起搭了積木,午飯吃了......”
他就像在報備流水賬,語氣裡沒了往日的雀躍。
“今天沒有不開心的事,但也沒有特彆開心。”
周芙萱察覺到他有些低落的情緒,低頭親了親他的發頂,溫聲道。
“嗯,那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不過普通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舟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安靜了一會兒後,忽然抬起小臉。
那雙酷似爸爸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周芙萱,小聲說:“媽媽我有點想爸爸了。”
周芙萱臉上的淺笑微妙地凝滯了一瞬,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但她很快調整過來,唇角重新揚起溫柔的弧度:“舟舟想爸爸啦?”
“那媽媽現在給爸爸打個電話,今晚我們去舟舟最喜歡的那家餐廳吃飯,好不好?”
舟舟小手摳著安全帶的扣子,軟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