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羽煙回到樓上。
把衣兜裡的糖都掏了出來,放在書桌上。
望著桌上的糖,記憶的閘口突然打開。
她記得小時候每次跟家裡人回鄉下奶奶家過年,奶奶總是興高采烈的。
挺著一張慈祥的臉歡迎他們回來。
會從口袋裡掏出糖果給她。
容家的條件從不缺孩子的吃穿,一塊糖也是一片心意。
直到有一次她看到奶奶把容曜拉到角落裡,從口袋裡掏出一捧糖,邊往他口袋裡裝邊叮囑他:
“留給自己吃,這都是你的。”
容羽煙那時候不懂,以為奶奶覺得容曜年紀小,多給他糖應該的。
後來,她被容清山送到鄉下,奶奶雖然沒有打罵她,但也沒表現得有多關心她。
她冷了熱了,生病了。
她從來不會關心半句。
她像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客人。
奶奶也會拿糖給她吃,但從不會像對容曜和兩個堂弟一樣,會掏出一大捧糖給她。
她總感覺她和奶奶之間有條隔閡,至於是什麼,她說不清楚。
直到後來,她偶然聽到奶奶跟人聊天,剛好提到她,親耳聽到她說:
“對孫女再好,也是替人家養的,以後長大還是給彆人當媳婦。”
容羽煙直到那一刻,她才反應過來。
原來奶奶並不喜歡她。
但她那時想不明白,奶奶為什麼不喜歡她?
明明她和她也是親人,隻因為她是女孩?
那六年,她沒有玩伴,沒朋友,容清山從不關心一句,奶奶不喜歡她,她每天放學回來總是替奶奶乾完活再寫作業。
周而複始。
六年的時間很漫長。
也過得很快。
奶奶去世後,她被容清山接回了容家。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家,並沒有讓她感到一絲來自家人的溫暖。
她仍然像一個寄人籬下的客人。
那段成長的記憶她刻意不去想起,以至於讓她自己都騙過自己,並沒有經曆過那段孤獨的時光。
隻有當某一刻感覺自己心口某處缺失了一塊後,那些塵封的記憶才會紛至遝來。
容羽煙自知自己很缺愛。
以至於彆人給的一點溫暖,她都會把那點恩惠放大,很容易滿足。
滿足後又渴望得到更多。
也正是這個原因,她才會因為池野無意間救了她,她對他滋生了感情。
喜歡上他,乃至愛上他。
和他結婚後,奢想他能夠給到自己想要的愛。
可惜他對她沒感情,所以夢醒時,她所有的幻想都碎得稀巴爛,精神和現實的強烈衝突,讓她心理出現了問題。
說到底,這都是她過於缺愛,導致心智不成熟的她,被現實打敗了。
然而……
經曆過低穀和病痛的雙重折磨,從深淵爬出來,重新站起來的她,對於那捧糖的渴望,
可有可無。
她不再乞求從彆人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她自己就能給到自己想要的。
——
第二天。
夏星沫給她打來視頻電話,說她媽給她問過了,那個老中醫說她這種情況可以調理。
好巧不巧那個老中醫就是昨天池野帶她去看的那位。
得知池野已經帶她去看過中醫了,夏星沫在那邊怔愣了好幾秒。
眼神逐漸變得複雜不明起來。
“煙煙,你是不是又喜歡上池渣男了?”
上次她還說不複合,可如今兩人一起去看醫生,話題延伸到孩子上了。
她不相信她心裡真的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容羽煙斂下眼眸。